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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玉山壓白龍(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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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眉皇主怒罵姬鳳洲,堅決抵抗景國的九子鎮海計劃,說“吾輩豈如敖舒意?豈甘爲犬馬?”

    這不僅僅是對敖舒意的唾罵輕賤,其實也是在某種程度上描述了事實。

    九座石鎮鎮長河,叫現世祖河萬萬裏安寧,萬萬年平波。那不可解封的枷鎖,是真的壓在敖舒意身上!

    按照當年和烈山人皇的約定,祂永鎮長河,也永爲長河所鎮。可以說是世上最不超脫的超脫者,空有無上偉力,卻困坐龍宮,受限於長河。

    長河雖廣有萬萬裏,具有無與倫比的超凡意義,可要將一尊超脫者侷限在其中,也太過約束。

    海族若是接受了姬鳳洲所勾勒的九子鎮海的格局,滄海只會比長河更侷促。此後所有海族強者,也當如此,一旦有資格對人族產生威脅,身上的枷鎖就會顯現。

    超脫者更是幾無可能再誕生。

    所以赤眉寧死不降。

    但敖舒意這種被罵了這麼多年“河犬”、根本不在意自尊自由的角色,又爲何降而復叛?

    而且是在人龍戰爭已經結束的這麼多年以後,在這種可以說毫無成功希望的時刻。

    龍族不可能重掌天地,無論水族還是海族,也都絕無可能再回到同人族分庭抗禮的階段。

    祂的反叛,有何意義?

    祂不僅選擇了一個對祂自己來說十分糟糕的時機,祂的行爲本身也是在找死!

    宋淮之所以尤其的想不通,是因爲不久前景國天子才把長河龍君請去天京城喝酒賞花,給予了足夠的尊重。一方面強調水族的歷史貢獻,承認水族的歷史地位,一方面又給長河龍君做出承諾,還親自劃下底線,嚴厲打擊水族奴隸生意,保證水族的尊嚴……還送了禮物呢!

    景天子做這麼多,就是爲了安撫水族,安撫長河龍宮,也算是爲這一次大侵滄海所做的諸多準備之一。

    作爲中央帝國的天子,親自奉酒、敬稱長者,已經很有誠意了。

    當今天子的愛女,長陽公主姬簡容,還即興演了一場劍舞。

    那可是和瑞王姬青女、璐王姬白年並駕齊驅,有資格爭奪中央帝國儲位的皇女……對長河龍君還不夠尊重麼?

    在宋淮看來,簡直都有些破格!

    彼時敖舒意也是言談甚歡,笑意盈盈,怎的一轉頭,就席捲長河,撼動神陸?

    魏玄徹現今在那裏痛斥景天子,景國人都沒法子解釋。

    敖舒意老老實實地在龍宮裏坐了幾十萬年冷板凳,去一趟天京城,回來就叛亂!這下要說是景國天子在會談裏逼反了長河龍君,誰能不信?別看應江鴻現在聲高氣壯,半點不示弱,恐怕心裏也在嘀咕——會不會天子在左右無人的時候太過無禮,倨傲不加掩飾,傷了老龍君的顏面?

    曹皆立於釣竿已折的釣龍客雕像之側,一腳鎮住搖晃的懷島,放眼遠眺神陸長河,終究心神難定。只是喟嘆一聲:“祂爲超脫者,無有不能!倒不如問,祂想要做什麼?”

    九鎮當然是跨越時光的偉跡。

    可超脫者的境界,也稱名爲“偉大”!

    敖舒意安分了數十萬年,低調得幾乎不讓人感受到祂的存在。可僅僅是“活過幾十萬年”這件事本身,就是無數絕巔強者夢寐而不及的神話。

    祂的力量,祂的神通,豈是非超脫者所能想象?

    至於祂怎麼敢……

    曹皆不清楚前段時間景國天子於天京城宴請龍君,究竟喫喝了什麼,溝通了什麼。

    長河龍君在當今這個時代舉起叛旗,的確是愚蠢至極的選擇,一定不會有好的結果。

    可若單就反叛的行爲來說,今時今日的確是對長河龍宮而言,再好不過的機會。

    這樣的機會,往前往後可能都不會再出現。

    自當年姬玉夙立國以來,屹立於長河東北岸、被長河半抱着的景國,就一直是鎮壓長河的主要力量。長期以來肩負着監察黃河水位、監察長河龍宮、巡察九鎮封印的責任。

    今日景國東去也。

    景天子姬鳳洲,鬥厄這天下第一軍以及統領鬥厄的真君於闕,蓬萊島掌教靈宸真君季祚,東天師宋淮,中域第一真人樓約……景國在滄海的投入之巨大,幾乎抽調了所有能夠抽調的力量。

    對於長河的鎮御難免不足。

    至少是不足以迅速彈壓敖舒意親舉的叛旗。

    景國雖然強大無比,但又要坐鎮中央,迎接來自四面八方的挑戰。又要主鎮萬妖之門,對峙妖族。又要鎮守天門,還有諸天萬界許多關鍵資源的看護……

    有時候也捉襟見肘!

    而長河南岸的魏國,亦是鎮守長河的重要力量。可前段時間吳詢以“接晚桑百姓回家”的名義,引魏武卒大舉殺入幽冥,至今還未歸返。

    長河兩岸的鎮御力量,正是前所未有的空虛時刻,這也就有了長河龍宮揭竿舉旗的空間。

    但是,問題還是回到了“但是”——

    敖舒意的目的是什麼?

    長河龍君可以是個陰謀家,可以是個野心家,但他不應該是個蠢貨。

    正因爲無論從哪個角度想,都想不到這麼做對敖舒意有什麼好處,所以纔會叫那麼多人意外。

    “龍君!”

    就在這個時候,於那西極之地,響起一個威嚴堂皇的聲音。

    此聲如旭日初昇,一剎那華光萬丈,照破山河。

    “龍”字發出時,尚且山河板蕩、風雨飄搖。“君”字落下後,已是陽光普照、風調雨順。

    在那萬萬里長河的西極盡處,巍然升騰起一座玉山的虛影。

    此山真貴極!

    只是顯現一個輪廓,幾許掠影,就給人一種人間不逢的顯貴感覺。

    如果說“不周山”代表“山河”這個詞語裏,關於“山”的詮釋,是倉頡造此字的靈感來源。那麼在不周山傾塌後的現在,或許也只有“玉京山”,最能夠擔當其名,重新定義這個“山”字!

    以“山”鎮“河”,大約正當其時,簡直天經地義!

    傳說中玉京山就在西極之處,在長河的源起之地。

    但極少有人能夠驗證。

    因爲長河的盡頭,向來不許追溯。玉京山的根腳,也非等閒之輩能夠窺探。

    不過這座列名爲道門聖地的仙山,確實是鎮壓着虞淵的其中一個入口,此事記於史書——雖然在中古時代,就已經被完全封死。

    今日但凡有人西望,不論是否擁有修爲,不論目力如何、眼睛是否康健,都能看到一座玉山的顯貴輪廓,鎮着滔滔白練的不安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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