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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東海龍王,雕籠作盞!(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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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羲渾氏之後,滄海再無龍皇。但被諸方敬爲“龍君”的,卻還是有一些。

    有的是確實統御一方、擁有遠勝其他皇主的力量,有的是爲海族做出卓越貢獻,爲海族所敬。

    譬如身爲傳奇賢師的覆海,譬如那位託舉海族躍升的皋皆。

    但真正能夠代表海族最高權柄的,還是“滄海龍君”之尊位。

    執掌滄海王庭,統御諸方水域。滄浪之水,盡系君名。

    “東海龍王”算是這尊君位的別號。

    與那些身居高位的老古董不同,當代東海龍王敖劫,還很年輕。

    他只有三千九百二十九歲,生於道歷新啓之日,以“劫”爲名。

    爲他取名的那位龍族智者,在他出生的那一天就已經死去。

    也不知這個“劫”,究竟是對誰而言。

    敖劫與道歷同齡,在兩千七百歲的時候,正式坐上“滄海龍君”大位。執掌滄海至今,逾千年矣。

    他掌權以後所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趁着暘國崩滅的時機,揮師西進,兵圍蒼梧境、關鎖天淨國,傾覆金烏臺,衝出迷界,大舉攻入近海!

    這也是海族歷史上,最接近“反攻現世”的一次。

    他也一度被視爲“當代龍皇”,距離那無上尊位觸手可及。雖則最後功敗垂成,卻也爲海族贏得族運,爲自己贏得了巨大聲望。

    不過當年那一戰,於他的執政生涯,也是極大的分水嶺。

    在那一戰之前,他對人族的態度最爲激進。比現在最熱衷於兩族戰爭的大獄皇主都要更激烈,不斷地尋找機會、創造機會。執政百餘年,天天高舉“西進”旗幟,刀劍無一日歸鞘。很多人都相信,在九國分暘的故事裏,他扮演了極爲重要的角色。

    在那一戰之後,他的戰略方向就來了個大轉彎,對人族保持防守態勢,着重於迷界防禦體系的構建,決口不提反伐現世的事情。而是把更多的精力,轉向開拓滄海深處——

    在很多海族強者看來,這是喫力不討好的事情。滄海如此貧瘠,環境如此惡劣,往滄海更深處開拓,所耗甚巨,所得甚少。元宗聖的《天荒筆記》有言,“拓海萬里,所得一毫。未嘗不耗血填路,割肉奉糧。”

    有時候在迷界贏上一場戰爭,或劫掠一方界域,所獲就要強過滄海開拓不知多少。而戰爭的損失,往往還不及開拓滄海高。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當年羲渾氏指神陸而誓,言曰“滄海萬代,不可忘歸。若血裔將絕,絕嗣者當面神陸死!”

    轉向滄海深處開拓,幾乎等同於在戰略上放棄神陸,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對先代海族的背叛!也背棄了海族不死不休的抗爭精神。

    如此一來,要怎麼做選擇,幾乎是個不太需要思考的事情。

    就連敖劫這等威望一度蓋壓歷代的滄海龍君,都不敢說不歸神陸,只說“東拓蓄糧”、說“覷機轉進”,說些“東方有異寶將出,吾將往而攫之,益得海衆”之類的話。

    在那場大戰後的千年時光裏,敖劫完全是藏光晦影的狀態。

    雖然坐於至尊,握權滄海,卻極少顯於衆前,也不主持什麼戰爭。若非有攻入近海的功業,恐怕早就被海衆忘卻了。

    他在滄海深處開拓多少棲居地,不會被勇敢的海族戰士們記住。那些真王皇主於前線對人族的勝利,卻是會被反覆的傳頌。

    而他也極大地放權,言曰“能濟滄海,朕何惜王座!”

    比如上一次迷界戰爭,就幾乎全是皋皆主導。

    但千年開拓驀回身。

    今日人族大舉攻入滄海,他這個“滄海龍君”,終是不能再“放權”,終是到了必須要站出來的時候。

    然而景國的準備如此充分,以中古天路爲雲梯,以永恆天碑爲攻城槌……滄海要如何抗拒?

    今日兩尊天下名將在此,兩支天下強軍滿額,九子鑄碑,景皇遙御……簡直傾山填海之勢。

    敖劫雖是定矩築牆以截橋,翻覆滄海抵天碑,也頗覺力不從心!

    “姬鳳洲!”

    海潮翻卷,激雷交撞,那無盡深海里,響起敖劫的悵聲:“景人靖海,描下如此宏圖,非一日之功,而海族事先竟無所察,此取死之道!遍覽神陸諸國,皆爭蠅頭小利,唯獨中央大景,雄略滄海,強求永治。你的手筆,朕認可了!縱使烈山復生,恐也不過如此!”

    他對姬鳳洲極盡讚揚,又道:“滄海得治,億兆滄海生靈能得永寧,是朕一生所願。閣下若能全之,本君也算無憾。大治滄海,不必在敖劫!”

    “陛下!”赤眉皇主驚怒擡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東海龍王這是不出手則已,出手就認輸?

    “退下!”滄海生出怒潮,將託着無支恙的赤眉皇主推遠。

    “我不退!”赤眉皇主反手將傷重的無支恙推入虛空,自己卻拔身而起,直赴中古天路。遍身起焰,長髮張舞,十指似匕,赤眉如血:“滄海萬萬年,搏風擊浪,海族鬥天伐厄,豈有不戰而退者?陛下若失血性,請看赤眉是怎樣紅!”

    不等姬鳳洲借永恆天碑出手,先有虛空塌陷,印出一隻深凹的掌印。

    敖劫的聲音隨海潮呼嘯:“坐鎮前線而無寸功,對峙神陸卻不察人謀,是爲無能;大勢難挽,強爲不可爲,是爲不智;對朕不敬,是爲無禮!——掌嘴!”

    那虛空中塌陷出來的掌印,輕易突破阻隔,毫無花巧地印在了赤眉皇主身上,將她瞬間推入滄海深處。

    嘭!

    與此同時,那極盡輝煌的中古天路之上,卻印出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於闕和曹皆各自擁兵十萬衆,竟都未能阻截。

    兩位兵家宗師,執掌天下強軍,自有威勢無匹,幾乎不存在缺漏。

    但它恰恰穿透了兩軍之間的那一隙。

    鬥厄與夏屍,畢竟涇渭不相融。

    這個掌印幾有萬丈之長,千丈之深,如同平地印出五指峽谷,深壑穿天風。但對於整條金光燦耀、貫穿時代的中古天路來說,它根本也不顯深邃。仍然堅定地掛在高穹,巋然無半點動搖。

    “敖劫啊敖劫!”姬鳳洲的聲音借永恆天碑響起:“你這一巴掌,罵在她的身上,打在朕的靴面!”

    “景皇勿怪!”敖劫的聲音似是解釋:“眼見得雄圖幻滅,滄海易主,雖事不可爲,朕多少有些不甘,不免試一試手!”

    “試罷了,又如何?”那九座永恆天碑,幾乎同時亮堂起來!極致的壓迫感,令每一個注視它的海族,都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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