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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杳無音信(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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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上的人,百種千般各不同。

    有的人拿得起放得下,有的人拿不起,但也放得下。

    明光大爺便是後一種。

    總之有時候也會突發奇想,去做點什麼,努力一下。一旦沒結果,就馬上算了。

    姜望當然是跟着重玄勝的感官走,長期看明光大爺非常順眼。要不是明光大爺,德盛商行能夠發展得這麼快嗎?

    用重玄勝的話說,喫水哪能忘了挖井人啊。

    武安侯府中,姜望正在督促褚幺練拳。

    他最近其實一直在猶豫一件事,就是要不要把安安接到齊國來。

    並不是說,讓姜安安就此脫離凌霄閣。

    他早就沒有了這樣的念頭。

    姜安安在凌霄閣已經呆了四年,對凌霄閣已經有很深的感情,不可能說脫離就脫離。而且她的修行,從一開始搭建就在凌霄閣的體系中,是在當世真人葉凌霄的指導下進行。現在再更改,等於之前的苦功都已經浪費了。

    再者說,無論他動用多大的人情,爲姜安安請多麼厲害的師父,都很難比現在的葉凌霄對姜安安更好。

    他非常感謝凌霄閣對安安的照顧,他對安安在凌霄閣的生活也很是放心。

    因而他猶豫的是……要不要現在讓姜安安來分享他的榮耀,分享他辛苦奮鬥的成果,分享他今日所收穫的一切。

    他要不要讓全世界知道,大齊武安侯姜望,有一個視如生命、珍若瑰寶的親妹妹,她的名字叫姜安安?

    他很願意這麼做,他很想同妹妹分享。

    每當他取得一點什麼成績,他都很想看到妹妹崇拜的眼神。

    可是他不知道,他能不能這樣做。

    他現在可以安心地讓妹妹行走在陽光之下,他可以完全地護住妹妹周全嗎?

    他永遠忘不了,楓林城陷的那一天,他所感受到的恐懼,他所經歷的痛苦。

    那種痛苦,讓他至今害怕失去。

    即便是已經成爲齊國最年輕軍功侯的現在,對於自己最重要的人,他仍然是缺乏安全感的。

    “師父!您在想什麼?”

    褚幺穿着黑色的皮甲衣,正在練拳,像一條黑泥鰍竄來竄去。

    這種皮甲是專門請優秀匠師量身定做,充分考慮了褚幺的體能,讓他練得非常累,又不至於傷身。

    他竄着竄着,就忽地轉到姜望面前,仰着腦袋,很是好奇地問。

    彼時姜望正負手望着西方的晚霞,霞光映着他眼中的神光。眉目清澈疏朗,溫和之中不乏棱角,淡然之下亦有威儀。

    “哦,我在想你大師兄。”他如是說。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褚幺興致勃勃地問。

    “他是一個很合格的徒弟。就像我剛纔教你的這套拳,他不練足一百遍,是不會開口跟我講廢話的。”姜望幽幽地道。

    褚幺默默地又揮着拳招,踩着步法,轉啊轉啊轉開了。

    說起唐敦來。

    一開始其實也並不能算是弟子。

    畢竟那時候的姜望,自己都很弱小。而且唐敦年紀已經很大,他只是見此人質樸誠懇,才答應指點一下武藝,幫助對方準備楓林城道院的外門考試。

    後來姜安安一口一個唐敦大師弟,唐敦也一口一個安安師姐,天天接送姜安安上下學。

    也就這麼稀裏糊塗地應了下來。

    唐敦雖然資質平平、出身平平,也談不上有什麼文化。但是與他相處久了,就能感受到,這是一個有純心的人。

    憨厚但不愚笨,踏實而且清醒。

    有自己並不宏大的理想,也願意爲之付出不懈的努力。

    他只是想要修煉出一些本事,等到“像姜先生一樣厲害的時候”,再回唐舍鎮去當捕快,真正護佑唐舍鎮的安寧,讓妖人滅門的慘案不再發生。

    他不明白,這世上的禍患風雲突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從不在乎螻蟻的性命。那些餓得眼睛發綠的野心家,總是可以輕易地把人命當做籌碼。即便他真個在楓林城道院學出本事來,在更大的危險降臨時,也只如微塵。

    他想不了那麼遠。

    他也的確如微塵零落了。

    後來整個楓林城域都沉陷,他心心念念想要守護的唐舍鎮,當然也在其中。

    楓林城出事的那一天,他正好和姜望在一起。

    那時候他們正計劃着,把朋友們聚到一起,找一個極好的館子,在年前熱鬧熱鬧。

    下一刻便是地裂城陷。

    在大地裂隙之間,在滾滾的岩漿之上,他想到的是“安安師姐”。他讓姜望去救姜安安。

    唐敦是一個愚蠢的人嗎?

    他其實有非常通透的內心。

    他知道誰待他好,誰真心對他,他也知道誰是假意虛情。

    比如他曾經就跟姜望說過——“張師兄雖然很客氣,但是不親近人。”

    如果姜望當時能夠重視這句話,或許就能提早發現張臨川的不對勁。

    當然,提早發現張臨川的問題,也改變不了楓林城的結局。因爲真正有能力、有責任去改變那結局的,反而正期待悲劇的發生……

    姜望認唐敦這個徒弟。

    他永遠承認自己有這樣一個大弟子。

    他爲自己有這樣的弟子而驕傲,也爲自己沒能保護這樣的弟子而慚愧。

    這就是他跟褚幺說過的,會讓他覺得丟臉的事情之一。

    他從來沒有詳細地跟褚幺說過,他的開山大弟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想等到某一天,帶褚幺去楓林城,再慢慢講述唐敦的故事。

    他相信那一天,已經不會很遠。

    “侯爺。”

    褚幺累得氣喘吁吁的時候,管家謝平走進院子裏來,手裏拿着一封信:“信又退回來了。”

    姜望接過來看了看,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早先寫給林有邪的信,通過齊國的渠道送往天刑崖,竟原封不動被退回來了。

    因爲只是一封不怎麼着急的信,謝平也沒有想法子聯繫已經身在南疆的他。

    這次回到臨淄他才知道此事,也不知是出了什麼岔子,便讓謝平又寄了一次。沒想到還是被退回……

    他心中隱有不安。

    “小人這次專門讓傳信官問過了。”謝平解釋道:“三刑宮那邊的回覆說是……查無此人。”

    “查無此人?”姜望眉頭擰成了川字:“林有邪就是去三刑宮進修,怎麼會查無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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