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真的很黑。
夜的誅仙鎮,萬籟俱寂,街上除了酒鬼,拎着酒壺搖搖晃晃,不見半個人影兒,就連大紅燈籠的燭火,也暗淡了幾分。
鎮外,有人影進來。
那是葉辰,捂着老腰,拄着木棍,走的一瘸一拐,鼻孔裏,時而還有熱流涌出,那本該帥氣的臉龐,一塊青一塊紫的。
白天,他都不知,自己飛出去有多遠,就見一片片大好山河,在眼前晃過,待到落地,已是一片山林,鳥不拉屎的那種,也得虧他底蘊深厚,還修了內力,不然,必被摔成一坨。
饒是如此,也被震出了內傷。
就這,邪魔還不算完,在回來的途中,又給摁那揍了一頓。
“你個瘋娘們兒,別等老子強過你。”葉辰抹了一把鼻血,一路罵罵咧咧的,順帶着,連人王那廝也捎上,也一併捎上,罵了個通透,找誰不行,偏找邪魔,難道不知,她有病
回了小園,葉辰一頭就栽那了。
內傷,正兒八經的內傷,都不知經脈被摔斷多少,亦不知骨頭被踹斷幾根,只知渾身上下都疼,有一種要散架的前兆。
給我等着
又罵一聲,葉辰才勉強盤膝坐下,運轉療傷心法,一邊又吸收星辰之力,滋養體魄,這一頓摔的,起碼幾天出不了門。
的確,未來的幾天,他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窩在家養傷,街人自不會注意一個算命的,來沒來,都沒人關注。
他們不留意,但楊閣老卻很上心,日日都來,每次都沒空手,多是療傷的藥,有他的關照,葉辰的傷,已好七七八八。
又是一個寧靜的夜,兩人坐在園中,靜靜飲酒。
“老朽還是好奇,到底誰揍的你。”楊閣老灌了一口酒水。
這問題,他已不知第幾次問了。
每次,葉辰都會捂着胸口,完事兒,再咳幾口血。
越是如此,老楊越疑惑,以葉辰的功力,能把他傷成這樣的,那得多強,問題是,那一日,他根本就沒瞧見有高手在。
“一言難盡。”葉辰擺手,又捂了胸口。
想起邪魔,就越發火大。
“我說,是不是有顆星星,掉下來了。”楊閣老擡着老臉,怔怔的看着星空。
聞之,葉辰也隨之仰眸,的確有東西着落,還發光,正如一顆隕星,墜落了星空,在月夜下,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走。”葉辰想都未想,一拍石桌,躍上了屋檐,直奔鎮外,那身法,槓槓的,一連串的殘影,看得楊閣老神色發愣,同是武林高手,他自能看出,那輕功,絕對是無上的祕籍。
“好俊的身法。”楊閣老喃喃自語。
“想啥呢跟上。”葉辰罵道。
“呃。”楊閣老收了思緒,一併躍上了屋檐。
兩人一前一後,如兩道黑影,嗖嗖的。
葉辰在前,只盯着鎮外,星空墜落的,可不是星星,而是異寶,搞不好,還是鑄器的好材料,既是遇見,那便是機緣。
而楊閣老,跟在葉辰的身後,只顧研究葉辰的身法,那是越看越心驚,比起葉辰的,他的輕功祕籍,就跟鬧着玩似的。
“我說小友,你這輕功,哪兒學來的。”實在忍不住疑惑,楊閣老呵笑,還舔了舔嘴脣,如此飄逸身法,他自是喜歡。
“怎麼,想學”葉辰笑看楊閣老。
“想。”
“回頭傳你。”葉辰笑着,一腳踏在房檐,速度猛增。
身後,楊閣老驚喜萬分,確定沒聽錯,葉辰要傳他絕世祕籍,他是越想越興奮,腿腳也輕快不少,竟跟上了葉辰步伐。
一刻鐘後,兩人現身一片羣山。
在山體掩映的深處,兩人尋到了那墜落的星星,嗯,更準確說,是一塊不規則的石頭,黑不溜秋,僅嬰兒腦袋那般大。
“孃的,咋是黑玄鐵,還以爲是異寶呢”葉辰揉了眉心。
他看不上,不代表楊閣老看不上,已搓着老手,顛顛兒湊了上去,天降的玄鐵,那可是打造兵器的逆天材料,可遇不可求,從來都是有價無市,這等寶貝,拿出去,會江湖大亂。
“小友,平分咋樣。”楊閣老懷抱着那塊黑玄鐵,就如抱了個大西瓜,滿臉樂呵呵的,“你六我四也成,總得分我點。”
“自個留着用吧”葉辰隨意道,轉身便走。
“都給我了”楊閣老樂得開懷,這驚喜,來的措手不及。
出了山林,葉辰微微擡首,仰看着星空。
天上不會無緣無故墜落玄鐵,多半有事,保不齊有人大戰,而且是修士,才致使寶貝散落,不經意間,落在這顆古星。
可惜,他法力被封,去不得星空,不然,定會去查個究竟。
“有人。”楊閣老突的提醒一聲。
“看見了。”葉辰悠悠道。
話落,便見一駝背老者,從天而下,其輕功,亦出神入化,落地甚是平穩,可走道,就不怎麼穩了,定眼去瞧,才知是瘸子,拄着龍頭柺杖,花白的頭髮散落,遮掩着蒼老的面孔,在月夜之下,僅能透過髮絲的縫隙,望見他那猩紅的眸。
看樣子,他也是瞧見天降的異寶,跑來一觀,奈何,速度慢了,也許是距離此地比較遠,這才被葉辰他們,搶先一步。
“苗疆老巫。”楊閣老一瞅,渾身一顫,似認得駝背老人。
“聽這名字,不像好鳥。”葉辰唏噓道。
“你小聲點,他可不是好惹的。”楊閣老扯了扯葉辰衣角,“他乃我師傅那輩的人,論功力足能排前十,讓人頭疼的並非這個,而是他用毒的本領,對他對戰,怎麼死的都不知,這老巫心狠手辣,觸怒他的,多被捉去喂蠱蟲,生不如死。”
說話間,苗疆老巫已走到,不言也不語,一雙陰森的老眸,泛着綠油油的光,便如蛇蠍那般,上下掃看葉辰和楊閣老。
被他盯着,楊閣老只覺雙腿打顫。
還是葉辰淡定,雲淡風輕。
“你二人,可曾瞧見有異物降臨。”苗疆老巫淡道,語氣威嚴而冰冷。
“沒沒有。”楊閣老忙慌答道。
“懷裏揣的什麼,與老巫開開眼。”苗疆老巫不是那般好忽悠,一眼便瞧出楊閣老懷裏有東西,加上深夜兩人出沒在此,沒鬼才怪。
“只一些山貨,晚輩就不拿了,免得礙了前輩的眼。”
“如此,老夫便自個取。”苗疆老巫嘴角微翹,一步踏下,如風而至,拍向楊閣老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