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下了濃密的羽睫，睫毛顫了顫，心底像是被激起了層層跌浪，好久都得不到平息。
季紹衡又道：“早些休息，睡一覺什麼都會過去的。”
她攏了一下臉側的柔軟髮絲：“我睡不着，陪我喝點酒吧。”
季紹衡點了點頭：“好，我下去拿。”
她白天睡了好幾個小時，這會兒確實應該很難入睡。
喝點酒也好，反正是在家裏也不會出什麼事，免得她一個人胡思亂想。
“我去吧。”說完方雅卿轉身把房間的門關上，走向樓梯。
季紹衡遲疑了一下，擡腳跟在她的身後。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方雅卿回頭，眉間帶着幾分疑惑，似乎是在問他怎麼也跟着來了。
他低緩的道：“還是在客廳裏喝吧，免得把彤彤吵醒了。”
方雅卿沒說什麼，兩人一前一後的下了樓梯。
她走過去拉開酒櫃，從裏面拿出一瓶紅酒，又拿了兩個杯子，啓瓶後一人倒了一杯。
季紹衡端着酒杯，拎着酒瓶：“去陽臺喝吧，還能看夜色。”
方雅卿應了一聲“好”，喝了一口杯裏的酒，跟在他的身後。
陽臺上有一個圓桌和躺椅，季紹衡將酒瓶放在桌上，端着酒杯靠在欄杆上，把躺椅留給了方雅卿。
方雅卿也沒有跟他客氣，在躺椅上坐下，輕輕的搖晃起來。
兩人各自喝着酒，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有夜裏的晚風拂過，帶着一絲涼意。
季紹衡喝了一口酒後，看向方雅卿，她的視線落在前方的夜色裏，端着酒杯的手放在躺椅的扶手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神情有些迷茫。
他以爲方雅卿對昨天發生的事情不知道如何處理，說道：“要是辭職，要麼休息一段時間，等風波過去了再去上班。”
方雅卿偏頭看向他，神情先是有些茫然，然後低下了頭，在想他剛纔說了什麼。
季紹衡將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她笑着搖了搖頭：“我明天就會去上班。”
季紹衡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俄而斂了神色，晃了一下杯子裏的酒。
“你不是一直想自己開一個工作室嗎？可以辭職放手去做。”
方雅卿一口將杯子裏的酒喝完，又重新倒了一杯，半晌沒說話。
以前她最大的願望就是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工作室，後來有了彤彤後沒再想過，只想和女兒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而現在，即便是想，她也沒有那麼多的錢。
曾經在巴黎的時候，季錦川會定期給她打一筆錢。
她幾乎沒怎麼動過，只有日子最艱難，或是急需要用錢的時候纔會動。
在和季紹衡有了這種關係後，她把所有的錢都捐到了慈善基金會。
她現在每個月的開銷用的都是自己的薪水，卡里只有幾萬塊錢的存款，想開工作室簡直是妄想。
“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和彤彤每天在一起。”她不疾不緩的語氣，帶着對生活的美好憧憬，“每天能接送她上學，放學，做她喜歡喫的菜，親手給她準備衣服，看着她一天天的長大……”
她的聲音裏，帶着對她所說的每一種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