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諾剛爬上牀，房間的門就被推開，季紹衡走了進來。
他走近季諾，將手機給他：“諾諾，你媽媽的電話。”
“我纔不要接她的電話！”季諾吼完鑽進了被窩，用被子蒙着頭，留給他們一個撅起的小屁股。
季紹衡的手機保持着通話，而且季諾的這一聲並不小，幾乎是吼出來的，所以沈悠然聽的一清二楚。
她的心裏十分懊悔，昨天回到酒店睡着什麼覺，應該先給諾諾打個電話的。
小傢伙生氣，而且好像還氣的不輕。
季紹衡在牀邊坐下，低聲哄他：“諾諾，昨天爸爸媽媽下飛機很累，你要體諒他們。”
他怕季諾再說出什麼話，讓沈悠然傷心，便將拿着手機的胳膊伸的遠了些。
季諾在被窩裏哼唧道：“打個電話纔要幾分鐘，他們肯定是不愛我了。”
季紹衡擰着眉峯：“諾諾，別鬧，你這樣媽媽會傷心的。”
季諾的腦袋蒙在被窩裏，說話悶聲悶氣的：“她才讓我傷心呢。”
季紹衡見他蹬鼻子上臉，直接掀了他頭頂上的被子。
原來是黑漆漆的一片，眼前忽然亮了起來，季諾擡頭看了一眼，又將腦袋埋進了枕頭下。
季紹衡要拿走枕頭，季諾像是早已猜到，兩隻小手從兩邊緊緊揪着。
“諾諾，老師有沒有說過要做一個乖孩子？”
季諾不吭聲。
季紹衡又說了一大堆，費盡口舌的哄他，然而都不行。
他起身出了房間，將手機入在耳邊：“大嫂，諾諾有些困了，要不你明天再打吧？”
那端傳來女人低落的聲音：“我都聽見了。”
季紹衡回頭朝房間裏看了一眼，季諾還是撅着屁股，趙媽在勸說什麼。
他往旁邊走了幾步，走廊上十分的安靜，盡頭的薄紗窗簾被晚風吹的飛揚飄蕩。
“小孩子喜歡鬧脾氣，等他氣消了就沒事了，你也別放在心上。”
電話那邊的沈悠然好一會兒沒說話，沉默了大約兩分鐘後，她道：“那我明天再打電話給他吧。”
“也好。”季紹衡應了一聲，正要張嘴問她旅行是否愉快，然而沈悠然毫無徵兆的掛斷了電話，裏面傳來嘟嘟的忙音。
他將手機從耳邊拿下，通話二十三分鐘，但有多一半的時間他都在哄季諾。
而且從頭到尾，她問的都是跟季諾有關的事情，沒有一句是關於他的。
他自嘲的勾了一下脣，心裏涌着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他記的很清楚，當年方雅卿說過：像你這樣的人，這輩子註定是沒人愛的。
看來真的是這樣。
他愛的人不愛他，甚至還是他大嫂，他每天看着都覺得揪心，然而又想每天都能看見她。
他不愛的人，那些女人有的是愛他的錢，有的是愛他的身份地位。
除了家人，好像還真的沒有哪個女人是發自內心的愛他。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失敗。
他在走廊上站了片刻，準備去看看季諾怎麼樣了，轉身看到趙媽從季諾的房間裏出來，順口關上了房門。
趙媽走到他的跟前：“二少爺，小少爺已經睡了。”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擡腳從趙媽的身邊經過，走向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