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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爲窺十峯人心浮(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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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華洲絆馬山附近,一縷白皚皚煙嵐朝空飛馳。

    一名望去三旬年紀,身着襴衫的中年道人踏動煙嵐而行。

    而他身側,卻站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人,此刻正緊緊抓住了衣襟,感覺着呼呼風聲自耳畔掠過,看着腳下山巒峯丘,其神情之中,既有畏怯又有興奮。

    中年道人笑了一笑,他本可以乘雲舟前行,但是爲了鍛鍊新收的弟子膽量,這才刻意以丹煞飛遁。

    少年過了初時的緊張和不安,膽子就大了起來,還在雲上呼喊大叫起來。

    中年道人面含微笑,也不去阻止,少年心性,本該如此無拘無束,等回了門中,整日剩下的便是枯坐修持,觀望長生了,卻也再難這般揮灑真性了。

    兩人行了半日,少年雖還是興致勃勃,但畢竟身子還未長成,久站下來,明顯已有些疲累。

    中年道人摸了摸他腦袋,道:“羽兒,且先忍着,這次祖師回府,爲師作爲照幽門下弟子,需得儘快趕了回去纔是。”

    他乃左含章徒孫,喚名曾尚行,月前接得門中師兄弟書信,言及祖師回山,要他快些回來。收得消息時他尚在中柱洲,因此次出來遊歷,卻是路上看中了一名弟子,於是忙是趕去接了,再匆匆往昭幽急回。

    羽兒仰臉問道:“祖師也和師父一樣,能如大鳥一般高飛麼?”

    曾尚行失笑道:“祖師可是洞天真人,傳聞揮手之間,能移山倒海,呼吸之氣,便興雷霆風雲,爲師這點微末道行算不得什麼。”

    羽兒好奇問道:“那祖師可是爹孃口中說的神仙麼?”

    曾尚行搖了搖頭,但隨即又一摸鬍鬚,道:“縱然不是真仙,可在我輩看來,也差不了多少了。”

    這時他見羽兒精神不振,便就輕輕在其後腦一拍,使其睡了過去,便就一心縱煙前行。

    再行有數個時辰,天色漸晚。因連日趕路,他此刻也感覺內息稍稍有些不暢,望了望前路,再是過去,就入得各派尊奉溟滄號令,所佈置的法壇陣圍之內了。

    他躊躇了一下,這些法壇是爲探查魔宗弟子行蹤而立,自家此去雖有符碟在身,能證身份來歷,但一路過去免不了要受許多盤問,只會平白耽誤功夫。

    這時看得地表之上一條白練蜿蜒向東,他尋思片刻,又摸了摸袖囊,就有了主意,把法力緩緩收起,下得雲頭,降在河畔旁。

    他自袖中拿出一張法符,往下一丟,其在水中打了個旋,便就沒去不見。

    等了大概有小半刻,見水波翻涌,泊泊有聲,自裏竄了出來一條金鱗鯉魚,個頭足有丈許大小,背上繫着可供人乘坐的錦鞍,看了兩人幾眼,口吐人言道:“在下餘淵部族丁曷靈卯,受法符相召而來,敢問兩位往何處去?”

    曾尚行打個稽首,道:“去往昭幽天池。”

    那鯉精振作精神道:“可是昭幽府之主回山,兩位趕去參禮麼?”

    曾尚行有些意外,道:“道友也知曉此事?”

    那鯉魚得意道:“道長也切莫小看我,我輩在此處迎來送往,又四處傳遞消息,天下之事,少有不知的,道長若什麼需問的,儘管來問小妖就是了。”

    曾尚行笑道:“那得閒倒要請教道友了。”

    “哪裏哪裏,”鯉精更顯得意,“兩位既有法符在手,小妖當送上一程,便請上來吧。”

    曾尚行一手抱起羽兒,踏步上得鯉背,就在鞍上坐定。

    鯉精道一聲:“兩位且坐穩了。”水下雙鰭一分,就有白光一抹,腹貼河面,如離弦之箭般渡水而去。

    這鯉精許是常年尋不到人說話,難得見得有渡客,一路興致勃勃,東拉西扯,滔滔不絕,曾尚行初始還應付幾句,後來聽得也是略覺厭煩,掐了一個法訣,將彼此聲音隔了去,這才覺得清靜。

    這妖鯉在河中穿行一夜,很快到了黎明時分,羽兒也是悠悠醒轉過來。揉了揉眼,爬了起來,連連搖着曾尚行的胳膊,驚呼道:“師父,師父,快看快看,好大一條魚。”

    曾尚行安撫他道:“徒兒莫驚,這位也是有修行的道友,莫要看輕了他。”

    羽兒哦了一聲,安靜下來,只是臉上還是一副好奇之色。

    曾尚行道:“徒兒,再有一日,就可到昭幽天池了,爲師卻有幾樁事需向你交代。”

    羽兒聽他神情嚴肅,也不敢玩鬧,坐直了身軀。

    曾尚行滿意點頭,道:“門中行走,自有規矩,但你年紀小,又未正式列入門牆,可先不必計較,便先與你說些門中之事,左真人座下,共有兩個入門弟子,一便是我師邵諱參,另一個便是你師伯祖狄諱暉,你到了門中之後,都能見得……”

    下來他用了足足半個多時辰,纔將門中一些人事粗略說了一遍,最後才道:“你可記得了麼?”

    羽兒認真道:“徒兒都記下了。”

    曾尚行又隨意問了幾句,羽兒雖知聽了一遍,但回答時卻一個不差,這讓他頗爲滿意,暗忖道:“羽兒雖非九城出身,但資質毫不比他們差了,恩師見了,必是喜歡。”

    再在水上行有一日後,第二日破曉時分,江上霧氣方散,曾尚行就指着天邊一支天撐地的青影道:“羽兒你看,那邊是你祖師張真人洞府,昭幽天池所在了。”

    羽兒不由瞪大眼睛看着。

    曾尚行一笑,轉過身來,對那鯉精道:“貧道這便要上陸而行了,卻要多謝道友一路相送。”

    鯉精這時也是猜出二人是昭幽門下弟子,頓時有些拘謹,連聲道:“不敢,不敢。”卻是渾不見昨日那靈活模樣。

    曾尚行打個稽首,就一展袍袖,腳下浮起一道煙嵐,把自己與弟子一同裹了,飛空直上,朝着昭幽方向飛去。

    雖見山影,但路途卻也不近,又轉了幾條水道,連飛一日一夜之後,終是到得山前,卻見一簾水瀑自天垂下,遠望過去,好似珠簾碎玉,瀑布前方有兩座浮嶼,上有亭閣望闕,此刻正有不少修道士出入往來,

    本來欲入昭幽府中,需得自上而下,穿天池水而入,不過後來門人漸多,許多低輩弟子行走不便,若不借法器,根本上之不去。

    有鑑於此,劉雁依便就請了陣靈出面,在此又另闢了一條水瀑爲徑,不過因往來方便,這兩百餘年下來,反倒成了日常出入之所在,那正門反是少有人行了。

    曾尚行看了幾眼,見門前許多人都不認識,猜測各派前來送祝禮的,他稍收法力,正要往裏行去,卻見前方來了一行百餘人,個個乘鶴踏舟,爲首一個,高額挺鼻,眉目俊朗,一身錦袍,負手站在一頭飾有白羽的氈車之上,兩旁有幾個年輕修士出來,喝道:“長孫師兄路過,還不速速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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