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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當嘯長歌舒胸臆 雲霄一氣動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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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真人見暫解了雙方前怨,生硬無比地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就告辭離去。

    陶真人打個稽首,道:“張道友,待煉化了這一道符籙,當再祭煉一道,送至道友手中。”

    張衍還了一禮,道:“如此便勞煩道友了。”

    實則他坐掌渡真殿,又能隨意出入玄鷺洲,對於崇越真觀一處小界並不如何看重。

    不過這畢竟崇越真觀給予二人賠禮,此刻不收,那麼清羽門爲不欠下人情,也必會用他物相償,與其如此,還不如就此接下,免得再多一番計較。

    張衍在與陶真人峯上品茶飲酒,坐論道法,不覺過去三天,

    他雖是至法成就,但陶真人畢竟先行一步,入得此境五百載,自然有不少心得體悟,這一番言談下來,自覺也是收穫不少。

    這段時日內,鯉部與崇越真觀皆是將門下弟子族人喚回,不再圍逼在清羽門四周。

    張衍看局面已定,又生歸心,便就出言告辭。

    陶真人見他已有去意,也就不再挽留,對身旁童子交代一句,不多時,便見四弟子楊麟一男一女兩名弟子上得峯上來。

    楊麟留得二人在後,正束衣冠,當先上來一禮,道:“見過恩師,見過張真人。”

    張衍道:“楊真人不必拘禮。”

    楊麟把眼去看自家師父,陶真人把手一擡,道:“免禮就是。”

    楊麟這才直起身來,又回聲對那二名弟子,喝道:“你等還不上來見過。”

    那兩名弟子趕忙上來拜見。許是頭次見派外洞天,兩人神情之中都有些拘束。

    陶真人道:“張真人看這二人可堪造就?”

    張衍一目觀去,見二人俱是資質上乘之輩,讚道:“不差,未想海外也能得見得這等良質美玉,稍加琢磨,必成大器。”

    陶真人嘆一聲,道:“縱我多番用心,數百年來,只得這二人而已,不說不能與貴派無法比較,比南華派也還差了一籌。”

    東華各家派,除世家大族外,或多或少皆是藏有人種,以此維繫門下傳承。

    似少清派大嶽墩下有百國千部,溟滄派龍淵大澤上有玄龜九城。

    此些人種久浴靈機,數千近萬載下來,自然是鍾靈毓秀,英才輩出,外界之人少有可比,而這些宗門之中修士自可由此挑選弟子,不必四處去尋,便是壽亡轉生,落在此間,也更增來生入道機緣。

    陶真人開了清羽門後,便效仿此法,奔波海上,最後納百餘身強體健之人入得山中,日夜受靈機滋潤,又給予煉氣之法,如此五百年二十餘代下來,多多少少也出了些許資質根骨佳絕之輩,而這二人,更是萬中選一。

    自然,如溟滄派這等門派,不是純看資質,猶看重心性,清羽門眼下根基淺薄,此節卻不苛求了,只待引良才入門後,再打磨道心。

    “這二人,一名於淑荊,一名原仲恕,自入門來,修行勤勉,五十載凝築金丹,只是侷促在這狹島之上,只是坐井觀天,友能否帶了他們去往東華,也好增廣見聞。”

    於、原二人雖是四徒楊麟弟子,實則卻是由他親授道法,之所以如此,那是爲了照拂楊麟門下顏面。

    張衍稍一轉念,猜出陶真人此舉用意,笑道:“如何不可。”

    陶真人見他答應,舉杯遙敬,再一口飲下。

    大劫將至,清羽門固然遠在海上,但也未必能獨善其身,這是他防備萬一之舉。

    若是當真避之不過,致那山門破散,也有一脈弟子能傳承留下,日後還能把門中前輩接引回來,使之來生再入道途。

    只是先前獨來獨往,無有可以交託之人,而今張衍無論地位修爲,在這天下間,已少有同輩可比,自然委以託付了。

    第二日,張衍帶了於、原二人上得蛟車,返門東歸,陶真人則是親自出門相送。

    出得千餘里後,張衍道:“此去東洲不遠,道友不必再送。”

    陶真人點了點頭,打個稽首,鄭重道:“若有事需陶某出力,一封書信便可。”

    張衍笑道:“少不得有勞動道友之時。”

    他也是一禮,便坐回了車駕,兩條蛟龍一抖身軀,漫起風雲,往東陸回返。

    一日之後,張衍目光向下一掃,指着一處島嶼到,對着汪氏姐妹二人道:“那處是祈封島,昔日爲師爲尋那成丹寶藥,就是由此海,而今一晃過去,已是五百載了。”

    汪氏姐妹不由朝下多看了幾眼,卻是不由想到,自家老師沒有洞天真人爲師,而今卻能修煉到如此地步,想起其中所歷萬般艱辛,也是心起激盪。

    張蟬道:“老爺,姜道長似在這近處修道,老爺此次回來,可要小的前去通傳,喚他前來相迎?”

    汪采薇道:“恩師,此些年中,子宏師弟在瑤陰小界之中修行,而韓師弟則是去了碧羽軒修道,姜師弟這些年來也只回門兩次,不如我姐妹前去知會一聲,喚他等來山門拜見恩師。”

    張衍略一思索,點首道:“如此也好,你等一路小心就是。”

    汪採婷眨眨眼,道:“有恩師在此,看誰敢對我姐妹不利。”

    張衍笑道:“天下能人何其之多,莫以爲有爲師在就可惹事生非,速去吧。”

    兩姐妹頓首一拜,就下了車輦,駕罡風而去。

    蛟車仍往東行,這回出去不遠,卻見一座海上浮有一座青山,雲堆雪砌,仙禽飛繞,有不少修士駕得遁法出入,觀勢頗爲興旺。

    他稍稍一轉念,已是知其來歷。

    此是從小界之中遷出的渡塵宗一門,掌門殷照空也是根底深厚之人,可惜被困束小界之內,故而止步三重境前。

    他記得這位殷掌門壽數也有七八百載了,而今過去近三百年,未見有洞天之氣,若無延壽之物,怕是隻能投去轉生。

    至於藏行納氣,那是絕然不會的,這等方興未艾的宗門,若有修士入得洞天,只會大力宣揚,告諭四方,不會遮遮掩掩。

    實則這也在他預料之中,修士若不得至法成道,欲成洞天,終究還是要仰賴靈穴,便無此物,也至少需得不少丹玉。

    如此就算成法之後,也要靈穴供養,否則哪怕資質再高,根性再厚,也是無用。

    古往今來,怕也只有一人例外,那便是沈崇沈真人。

    廣源派並無靈穴,這位真人竟是以莫大毅力,踏遍九洲,蒐羅丹玉,竟被他得以成就洞天。後又以丹玉爲注,四處尋同輩鬥法,以此籌措修煉資糧,不知經歷多少生死搏殺,這才修至那破界飛昇之境,其修道之路,可謂一路自那爭鬥殺伐中得來。

    張衍想到此處,有感此位先輩矢志大道,披荊斬棘的不屈之念,心胸之中也升起一股豪氣,望着東華山川水陸,負手吟道:“此身入道五百載,志氣長存星斗移,當嘯長歌舒胸臆,雲霄一氣動天地!”

    隨聲一起,雙袖一振,乘風而上,將法相展開,倏忽侵略萬里。

    他這一動,海波翻涌,天中頓現悶雷電光,浩蕩之氣經天橫過,罡風清氣自西而來,直欲撼動東洲。

    這一剎那間,所有臨海門派頓覺靈機如潮而動,太昊、南華兩派洞天真人皆是驀然驚覺,心下驚異,“是海上哪位同道來此?好生強橫的法力。”

    溟滄派,浮游天宮之中,掌門秦墨白忽自定中醒來,微一感應,目中有精芒電光隱動。他沉思片刻,把拂塵一擺,沉聲道:“傳我法令,門下諸真速來殿上,不得遲延。”

    悠悠磬鐘之聲響起,傳遍龍淵大澤。

    不多時,十一道清光雲氣自各家洞府升起,齊往正殿而來。

    往日溟滄派諸真出行,多是分身化影而至。便是上殿議事,爲免動靜太大,也是蔽去自身氣機,此刻一不加掩飾,又是舉氣齊發,北天之上,頓見十一道神光衝起,照徹天穹。

    這般動靜,別處還未如何,卻是使得北冥洲諸部大爲驚恐,此一幕與數千載前溟滄派十二洞天舉劍北上何其相似?各部族長更是互相飛書往來,詢問近日可有得罪溟滄之事。

    與此同時,六大魔宗亦被驚動,與溟滄派同在北地的血魄宗更是如臨大敵,幾位洞天本在閉關,此時卻不得不停下功行,出關坐鎮,以安定人心。

    各派洞天修士也是驚疑不定,不知發生了何事,紛紛投書相問。

    玉霄派中,周如英目望北天,蹙眉道:“溟滄派這是要做什麼?還有那海上玄相又是誰人?”

    她有些心神不寧,在殿中走來步去。

    不一會兒,外間有一封飛書到來,旁側侍立的弟子看她一眼,便上前接過,打開一看,鬆了一口氣,回首道:“師父,原來是溟滄派張真人修成洞天,自海上歸來,門中諸真欣喜,故而動身相迎,叫各家莫要驚慌。”

    “什麼?”周如英有些失態,厲聲道:“把書信拿來我觀。”

    弟子嚇了一跳,抖抖索索將書信呈了上去。

    周如英拿來一看,不由狠狠攥緊了飛書,急促呼吸了幾下,定向外一指,道:“給去晃動金鈴星,我要面見上人!”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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