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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一劍飛來開坦途(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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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水真宮之前,竹拂雲霄,松柏支日,清風剛柔來去,碧空中光流萬千,彩色盤繞,明耀水波虹霞,滄滄涼涼的水面之中,有一道涌泉漫漫而起,溯流上天,如玉龍吐水,開得瑞光,不過三尺高處,幾團祥雲堆積,矮在水端。

    齊雲天趺坐其上,頭戴純陽巾,羽衣鶴氅,衣角隨風,自在飄揚,他一隻手正按在虛處,隨着他手勢變動,底下那湖海竟如呼吸一般,亦自一起一伏,上下涌動。

    範長青垂手立在遠處,不敢上前打擾。

    過得片刻,齊雲天把手一收,散了法訣,將那水勢撫平,這才轉過身來,笑道:“範師弟,此行如何啊?”

    他比之二十年前,氣度更見沉凝,這一眼望過來時,似羣山齊動,俯覽蒼生,範長青雖則時時能見到他,卻也是氣息微微一滯,拱手言道:“不出師兄所料,張師弟果真是煉藥功成,成就金丹了。”

    齊雲天微微頜首,眼眸中浮現一抹深湛光華,道:“你可看清,張衍師弟丹成幾品?”

    範長青謹慎回答道:“依師弟看來,張師弟應是丹成六品之上,當是高不過四品,只是……”

    齊雲天含笑言道:“只是什麼?”

    範長青圓胖的臉上也是露出笑容,道:“張師弟這個人每每有出人意料之舉,不可以常理揣度,是以師弟我看到的,卻也未必是真。”

    齊雲天這時露出深思之色,範長青看了看他的神色,又小心加上了一句,道:“大師兄,師弟竊以爲,似張師弟這等人,與寧師弟雖有幾分相似,心高志遠,但卻又懂得藏斂鋒芒,謀而後動,是以只可由之,不可制之。”

    齊雲天放聲一笑,抖開袍袖,言道:“範師弟說得在理,張師弟定有自己所思所慮,他既胸懷大志,我等又何必拘束於他?且我也想看看,他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範長青籲出口氣,他多年來替齊雲天在門中游走,籠絡人心,收攬高才,以他的眼光,自能看得出張衍非比尋常,不可以等閒視之,是以只怕齊雲天非要將張衍拿在身側,操如棋子,這對雙方皆是不利,不過如今看來,齊雲天不愧三代大弟子,氣度恢弘,能放能收,毫不褊狹。

    他猶豫了一下,又道:“師弟我來此之時,聽聞世家那邊傳來消息,似要開什麼品丹大會……”

    齊雲天略一品味,就知其中的奧妙,渾不在意道:“大勢在我,便是偶爾掀起波瀾,又能如何?不用去管,由得他們去。”

    範長青點頭稱是,不再多言。

    未有幾日,由鄭氏牽頭,十二巨室欲意重啓品丹法會之事便傳遍了山門,門中弟子紛紛議論此事,都是興奮不已,不過明眼人皆能看出世家此舉爲何而來,可奇怪的是,師徒一脈卻對此沉默不言,也無人出來相阻,似乎是任其爲之。

    這樣一來,法會之事自是順暢無比,不過半月之後,便已定下日期。

    此時一封品丹法會的請柬也送到了張衍手中,他拿過此信看了一遍,眼芒微閃,自己身爲真傳弟子,這品丹大會又豈能不去?世家特意來這封請柬,不過是做在明處,讓他退無可退,若是不去,定是聲名大損,一落千丈。

    他不由哂然一笑,就將信紙丟在一邊。

    這時,他身側小壺鏡上一陣波動,有聲音傳出,道:“老爺,門外有兩位上明殿的長老來訪。”

    張衍拿眼一瞧,自鏡中看到了兩名鬚髮皆白,仙風道骨的老道人,發現居然還是兩位熟人,他沉思片刻,便道:“請。”

    他長身而起,一步跨出,從十二層宮闕直入第一層大殿之上,往那玉榻上盤膝一坐。

    未幾,商裳便帶着這兩名長老前來,張衍也不起身,笑着稽首道:“原來是胡長老與霍長老,兩位不在上明院中清修,荏臨敝府,所爲何來?”

    這兩名道人乃是胡至理和霍至器,當初在竹節島上曾試圖威迫張衍,卻反而被他一劍割了鬍鬚去,狼狽而去,今日來此,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給他。

    這二人雖只玄光境界,但仗着上明院長老的身份,此刻身後又有人撐腰,是以面對如今已是化丹境界的張衍倒也不怵。

    霍至器冷着臉道:“張衍,我等今日來此,是奉門中一位師兄之命傳話於你,那品丹法會你不能去。”

    張衍一揚眉,見這兩人一本正經的模樣,頗覺好笑道:“爲何?”

    胡至理哼了一聲,譏嘲道:“張衍,你別以爲我等不知,你一個至多不過丹成五六品的弟子,去了那法會也不過給我們師徒一脈丟臉,還不如不去!”

    霍至器也不等張衍開口,扔下一枚牌符,喝斥道:“你拿此牌去龍雁澤貝場看守幾日,待法會閉了,你再覓機回來,自有你的好處,否則自有人來制你,那時便由不得你自己了。”

    張衍淡淡一笑,一伸手,將牌符攝入手中,胡至理與霍至器相視一眼,都是得意,門中有低輩弟子稱張衍爲百年來第一真傳弟子,在他們看來,什麼百年第一,在這等威壓之下,還不是一樣要屈從低頭。

    誰知下一刻,他們臉色便變了,只見那牌符化作細碎粉末,從張衍指縫中流下,灑在地上,只聽他冷然言道:“你們兩個不過是上明殿長老,修了數百年也只是玄光修爲,坐在那裏混喫等死之輩,又何來權職管到我的頭上?給我滾出去!”

    他袍袖一揮,大殿內霎時起了一陣狂風,兩人哪想到張衍居然說翻臉就翻臉,頓時大驚失色,想開口說什麼,卻突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神智。

    待再醒過來時,他們發現自己已是躺在了昭幽山之下,髮髻散亂,渾身衣衫破破爛爛,猶如乞丐一般。

    這兩人顫抖爬起,恨恨對着昭幽山上大聲言道:“張衍,我們老實告訴你,你便是想赴丹會,也未必能出得了山門。”

    此言一出,天空中忽然卷一陣清風,兩人嚇了一跳,以爲張衍又要出手,手忙腳亂地駕起玄光,抱頭鼠竄而去。

    站在雲中的劉雁依輕輕一笑,迴轉大殿,道:“恩師,那兩個老厭物走了,不過聽他們話語,似是還有後手。”

    張衍笑道:“此事你不必多管,爲師自有計較,且下去吧。”

    劉雁依欠身一禮,便自退下。

    張衍回了主府,閉目打坐去了。

    如此過了半月,昭幽天池卻是平靜無波,並未有什麼異事發生。

    然而到了品丹法會這一日,昭幽天池山門之外,卻來了兩名年輕道人,往那峯之上一坐,各自不言不語,只是目注天池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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