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歌都能想象得到他此時面色鐵青的模樣,心裏暗罵一聲,活該!
“站在路邊等着。我馬上過去。”他悶聲悶氣道。
“喂,你過來幹嘛……”林墨歌焦急開口,她正要帶着羽寒回家呢,他來做什麼?
剛纔都發生了那麼尷尬的事,她纔不要跟他再見面!
而且,今天也不想再賠笑臉。
若是他再來了,兩個人說不定又會吵起來,她是真的已經精疲力盡了。
可是,權簡璃哪有耐心聽她說完?
早早掛了電話。
聽着裏面傳來嘟嘟的忙音,林墨歌恨不得拉着羽寒就跑,永遠讓她找不到纔好!
“媽媽,是爸爸麼?”小傢伙仰頭望着她。
“恩。”林墨歌拉着羽寒的手,踩着積雪向前走。
積雪落在地面上,融化了一些。
踩上去,溼溼的,有些滑。
“爸爸是要來找我們麼?”羽寒又問道。
“恩。”
她依舊是簡短的回答,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羽寒不吭聲了,看媽媽的態度,似乎很抵抗爸爸。
雖然不知道剛纔在醫院裏發生了什麼,可他總覺得,似乎跟爸爸有關係。
因爲能讓媽媽哭的那麼傷心的人,也就只有爸爸了。
可是媽媽不說,他就不問了。
因爲不想讓媽媽再次傷心。
母子二人踩着積雪,一聲不吭的向前走着。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倒讓氣氛不那麼凝重。
若是月兒在的話,肯定會在雪地上打個滾的吧?
然後再吵着要打雪仗堆雪人什麼的,反正一定會很吵的。
也只有母子二人在一起的時候,纔會有這麼安靜的氣氛,這纔是羽寒最喜歡的。
忽然間,嗤!……
一道刺耳的急剎車聲響起,濺起一地的雪花。
林墨歌反射性抱起羽寒來向牆根處一跳,如同一隻靈活的小兔子般。
“長沒長眼……啊……”
剛要開口大罵,卻被權簡璃那張幽冷的臉嚇了一跳。
餘下的話,自動嚥了回去。
“爸爸!……”羽寒眼裏閃爍出晶亮的光來。
只要看到媽媽和爸爸在一起,他心裏就越發開心。
哪怕,這樣的幸福開心只有短暫的時刻。
砰!
關上車門的聲音,震得林墨歌略微有些心虛。
不過轉念一想,她有什麼可心虛的?反正早就跟他說是在路邊了,又沒有哪條路邊。
可是,他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權簡璃陰沉着臉色走到母子二人面前,“不是讓你站着別動等我麼?”
俊朗的眉頭微微皺起,語氣裏明顯有着不悅。
“我又不是小狗,憑什麼你讓站着別動就別動?”她咄咄逼人。
眼看着這二人又要吵起來,羽寒趕緊轉移話題,“爸爸,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的?”
林墨歌心裏一動,她也想問這件事來着。
明明就沒告訴具體的位置啊,這廝該不會在她身上安裝了什麼追蹤器吧?
權簡璃看一眼母子二人,那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晶亮透徹的眸子,讓他心頭一軟,在公司時心裏積聚的怒火,不由得少了許多。
“爸爸想知道的,自然可以知道。”
話裏的意思,只要他璃爺想要抓住一個人,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那爸爸是暗中派了人保護媽媽麼?”羽寒眨巴着如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問道。
權簡璃微微挑眉,沒有吭聲。
林墨歌心裏卻咯噔一下,瞬間,翻江倒海。
知子莫若母,羽寒的意思,她又怎麼會不明白?
兒子特意用了一個暗中保護的詞,可是,實際的意思,卻是監視跟蹤吧?
說的什麼保護?
他根本就是怕她再次離開,所以纔會一直派了人監視她的!
在溫哥華的時候是這樣,在a市的時候還是這樣,現在回了s市,他還是不放心她麼?
這該死的男人!
幸好,小星星現在沒有回來。
否則的話,豈不是都逃脫不了他的眼睛?
一想到這些,她就一陣陣後怕。看來要接小星星迴來,還需要徹底跟權簡璃斷絕了關係纔行!
雪花飄啊飄。
飄落在三個人的頭髮上,衣服上。
也落在羽寒那又卷又長的睫毛上。
許是因爲下雪的緣故吧,天氣並不怎麼冷了。原本凌冽的寒風也消停了下來,整個世界,肅穆安然。
只有薄薄的雪花墜落在地上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
林墨歌抱着羽寒,垂了眼眸,看着積滿白雪的地面。
不想看面前這個男人。
剛纔在醫院走廊裏,他走的那麼決絕不是麼?那現在,又何必再來找她?
權簡璃卻直勾勾盯着她,目光一刻都捨不得離開。
對他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極其珍貴。
就算她賭氣的模樣,也那麼漂亮,那麼攝人心魄。
羽寒看看爸爸,再看看媽媽,總覺得氣氛越來越怪異。
忽然好像回到了兩年前,媽媽抱着他從權家老宅裏出來,就氣沖沖地向前跑着。
爸爸開車在後面追,最後,很爺們兒的把媽媽扛了回去。
從那個時候起,羽寒就知道,爸爸心裏是有媽媽的。
直到前幾天,爸爸親口告訴他,不愛那個叫蝶兒的女人,羽寒便懂了爸爸的心。懂了爸爸只愛媽媽一個人。
只是,因爲那個該死的承諾,所以纔會堅持要娶那個女人的。
他總覺得,總有一天,爸爸跟媽媽,一定會在一起的,恩,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他確信的事,從來都不會錯。
五歲以前,他總是看着天空默默祈禱,希望能見到自己的媽媽。
後來,媽媽真的就出現了。
而且好愛他呢。
現在,他每天都在祈禱着,讓爸爸跟媽媽在一起,所以,這個願望,一定也會實現的。
撲簌,撲簌。
大雪似乎沒有停歇的意圖。
紛紛揚揚間,迷亂了三人的視線。
三個人轉眼間,都變成了雪人。
權簡璃的目光終是柔軟了下來,打開車門,“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