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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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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仲夏就要過了,下了一場大雨,天氣漸漸涼下來。

    孫媽媽正指揮着丫頭把竹簾換成寶藍色暗紋的綢布簾,錦朝看了覺得不太好。內室的羅帳用的顏色還是大紅,羅漢牀的墊靠是鴨綠綢,顏色顯得太明豔了些。她找了孫媽媽過來商量,乾脆把內室的羅帳換成薑黃色,墊靠換成湖水藍,這樣就顯得清爽多了。

    陳三爺一邊曬着太陽一邊寫字,看她指揮着丫頭忙得團團轉。

    他叫了她過來,給她擦額頭的細汗“要是累了就歇會兒,又不急着一時弄完。”

    錦朝看他清閒,讓丫頭拿了兩個梅瓶給他選“冬日的時候可以插梅枝,用炭火一烘滿室都香。您看看選哪個好”一個是宣德紅底纏枝牡丹花梅瓶,另一個是宣德青花仕女蕉葉梅瓶。

    陳三爺擱下筆,打量了一眼,隨手指了宣德紅底纏枝牡丹花的梅瓶。

    顧錦朝看着有點納悶,這個梅瓶似乎不怎麼好看

    讓丫頭拿去擺在多寶閣上,她左看右看,又覺得果然好看。有種畫龍點睛的感覺。

    這時候繡渠過來稟報,陳玄新過來了。

    陳三爺養病無事,近日開始檢查陳玄新的功課。陳玄新覺得自己史記中伍子胥列傳學得不太好,請陳三爺重新給他講過。

    陳玄新穿着一件簇新的靛藍色直裰,進門規規矩矩給她和陳三爺請了安。

    陳三爺把寫好的信交給顧錦朝,囑咐她“等江嚴來的時候給他。”才向陳玄新,“隨我去書房裏話。”

    陳玄新心翼翼地應是,跟着陳三爺去了前一進的書房。

    顧錦朝覺得陳玄新很怕陳三爺,在他面前也很拘束。上次兩父子在書房裏話,她過去送糕點。看到陳玄新被陳三爺問得滿頭大汗,陳三爺靜靜地看着他許久,還跟他“答不出來就回去多看書,不要慌張。”不緊不慢地又問了他幾個問題,陳玄新卻更加緊張了。

    陳三爺跟錦朝過“玄新不如玄青沉着冷靜,聰明倒也聰明恐怕以後不堪大用。”他嘆了口氣,“還是我和他七哥的緣故,先前的人光芒太耀眼了,他不知不覺就會這樣了。”

    有時候,有個太卓越出衆的父親並不是好事。

    顧錦朝坐下歇了口氣,喝了青蒲端上來的天麻乳鴿湯,想起那林護衛的事,就問她“那個林護衛沒有再糾纏你吧你以後要是有什麼不高興的,跟我就是。”

    青蒲有些猶豫,跟錦朝解釋“奴婢覺得算不得糾纏,他就是非要問我是哪裏人士,家中有沒有親戚在良鄉奴婢就是不喜歡此人。所以纔沒有稟明夫人,奴婢覺得要是了,反而顯得題大做。”

    錦朝想到青蒲的婚事還沒有着落。

    眼下她房裏的丫頭。青蒲和採芙都到了年齡,該放出府去了。她現在該留意着給青蒲找一個好婆家。但青蒲從跟着她,男女之事接觸得太少,恐怕遇到了男子也手足無措,不定還會惱羞成怒。

    她又不像別的丫頭嬌滴滴的,氣質沉穩,還有功夫在身真的不太好嫁。

    也不知道這個林護衛是怎麼想的,就怕人家林護衛還真的只是想自己娘了,沒有別的意思。

    其實錦朝也知道,她只要和三爺一聲,林護衛是不想娶也得娶,但是強扭的瓜不甜。她也不願意青蒲去受這份委屈她笑着拉過青蒲的手,問她“那你覺得這個林護衛如何”

    青蒲睜大眼,喃喃地“能、能如何人傻乎乎的,別的奴婢也不清楚。”

    她不明白顧錦朝問這句話什麼意思,等到再回味一遍才領悟了,忙臉色通紅地解釋“奴婢可沒有想過別的,夫人您不知道,林護衛和我話,是因爲奴婢長得像他孃親的緣故”

    錦朝笑了笑“嗯,我知道你把這個梅瓶收進庫房裏,再找個花瓠過來。”

    青蒲訕訕的不知道該什麼好,抱着梅瓶去前院的庫房了。

    前院的護衛少了許多,庫房設在倒座房,門口守着打盹的婆子。

    青蒲把東西放好,挑了個淡青色水仙花紋的花瓠出來,抱着剛走到廡廊下,看到前面有個高大的身影,走路走得一瘸一拐的,好像受了傷一樣就是那個古怪的林遠山。

    青蒲想到顧錦朝的事,猶豫了一下,喊住他“林護衛”

    林遠山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是青蒲姑娘,呵呵地笑“姑娘這是去做什麼哦,不是,我這是來給陳頭傳信的,不是來看你的,你別誤會了。”

    青蒲皺了皺眉“我怎麼見你走路不穩你腿腳受傷了”

    林遠山擺擺手“不是不是,就是捱了一頓棍子,沒幾天就好了不礙事的。”

    青蒲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應該是夫人找陳護衛去過了,林遠山就因她受了懲罰

    青蒲不知該什麼好,心裏卻有點愧疚。

    林遠山抓抓頭髮“是我不守規矩,被罰是應該的我人粗,不怕打。”他又笑了笑,不敢在木樨堂多停留,跟青蒲了一聲就出去了。

    青蒲了好一會兒,才抱着花瓠回去。

    錦朝把陳三爺寫好的信給江嚴。

    “前院的護衛這幾天少了許多。”錦朝問江嚴,“是不是巡撫的案子查得差不多了”

    餘慶這樁倒賣官鹽案鬧得很大,現在內宅都有風聲,知道南直隸十多個官員因此牽連,官府還抓了幾個鹽幫,現在官鹽都由一罐三十文降到了二十五文。

    江嚴一愣,纔回答“劉大人已經歸案了,其餘黨羽差不多都落了。您放心,三爺不會有事了。”

    等他退下了,顧錦朝纔拿起繡繃。略一想江嚴的話,卻覺得不太對

    前幾天只顧着憂心陳三爺的傷了,卻沒有想到一些可疑的地方。例如明明有她提醒,陳三爺不會再輕易受傷纔是,但他不僅受傷,而且傷得很重。

    陳三爺受傷之後,這樁案子反而審查得更快了,按照昨天聽秦氏的,王玄範王閣老就因爲牽連太深,還連累了自己孫女的親事。王閣老的孫女來是要和兩朝元老,原來的文華閣大學士曾大人的嫡孫定的。人家以八字不合爲由推脫了。

    再例如陳三爺好得很快,沒幾天就能下牀了。

    陳三爺受傷之後張居廉過來看他。陳三爺是張大人的學生,他大可不必親自來一趟,派人送東西過來就好了。卻和陳三爺交談了很久才離開,他們在什麼呢

    顧錦朝隱約記起,陳三爺受傷前一晚,過他需要一個契機。

    她就是搞不明白前世陳三爺是怎麼算計王玄範的,現在心裏卻隱約有個想法。

    除非受傷一事根就不是王玄範搞出來的,是陳三爺自己設計的。主審的二品官都被刺殺了,張大人還會放過幕後的人嗎王玄範還有這麼容易脫身嗎

    這樣推論,一切疑問就都解釋得通了。

    顧錦朝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心裏很不舒服。他竟然還瞞着自己,那時候,她覺得他真的受傷了,還心疼得直掉眼淚,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

    他莫不成是在騙她的他自己不是了,要她相信他,這要她如何相信呢

    陳三爺給陳玄新講完伍子胥列傳,才慢慢沿着廡廊回來。他的傷還沒好徹底,不能走動太多。回來之後又躺在羅漢牀上,覺得胸口又有點疼。他拉了拉顧錦朝的手“錦朝,你替我看看傷口”

    顧錦朝有點不想理會他,抽出自己的手起身。

    陳三爺臉色發白“傷口恐怕破了你給我拿些瘡藥來。”剛纔在多寶閣上層拿了書,動作太大了,可能拉到傷口了,那箭並非尋常的箭,傷口很不容易結疤。

    他擡頭見錦朝神色不對,輕聲問她“你怎麼了,看上去悶悶不樂的,是不是累着了”

    顧錦朝搖搖頭不話。

    陳三爺緊皺着眉,忍着傷口的疼,拉着她坐到自己身邊“跟我怎麼了錦朝,你現在懷着孩子,不能任性了。”她這樣生悶氣對身子不好,一會兒晚上又該喫不下飯了。

    顧錦朝低聲“三爺,您老實告訴我。遇刺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發現什麼了不成

    陳三爺沒有話,錦朝卻一直看着他,他才嘆了口氣“錦朝,這事牽扯複雜,我不便告訴你。”

    顧錦朝起身“那妾身替您叫書硯過來。”

    陳三爺去抓她的手,卻被她掙脫了,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吩咐了丫頭去傳話。陳三爺仰躺在羅漢牀上,一時沉默。錦朝回來後坐在牀的另一邊,離他遠遠的繡着孩子的兜兜。好像也不關心他胸口疼不疼,臉上的神情淡淡的。

    兩人都很久沒有話,陳三爺閉着眼睛,他不太能忍受錦朝的淡漠。

    她還懷着身孕,他要讓着她。何況她還,自己比她大這麼多,來就應該包容着她。陳三爺有些無奈地“錦朝,過來吧。我告訴你。”r1152關注 ”xinwu” 微信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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