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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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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牢裏發出一陣陣腐臭的味道。

    獄官在前面領路,提着一盞松油燈。

    刑部郎中陸重樓跟在陳彥允旁邊“昨晚剛送過來,下官連夜就收監了,水牢裏就是味道不太好,大人且忍耐些。我把人提出來再問話”

    陳彥允“上一盞茶吧,問得費口舌,恐怕還要潤口才是。”

    陸重樓笑着應是,招過一旁的書令史吩咐用漢陽霧茶。

    陳彥允跟着司門主事往提牢廳去。

    茶很快就端上來,提牢廳擺了案臺,陳彥允坐在案臺旁邊,閒散地靠在太師椅上喝茶。

    陸重樓剛進來看到,忍不住覺得疑惑。

    郭諳達曾經告訴他,審訊張陵不過是件事,判了流放的人出逃被抓回來,再簡單不過。隨便再打幾十板子,扔去兵馬司隨着囚犯趕去寧古塔就行了。這樣的事哪裏用得着他來主審但是這個人是原大理寺少卿張陵。而且審問這樣一件事,陳閣老卻要過來聽審。

    這就顯得有點不尋常了。

    陸重樓昨天又接了郭諳達的話,儘量輕描淡寫,早把這事混過去就好。別讓張陵太多話了。

    陸重樓回去琢磨了一天,就讓人把張陵提到了水牢裏去關着。

    水牢裏沒喫沒喝,蚊蟲有多,泡在冷水裏一宿,張陵肯定沒精神了。

    他定了定神,上前向陳彥允拱手笑着“下官不敢逾越,陳大人請上坐。”

    陳彥允微笑着“我不熟悉,你坐吧,免得喧賓奪主了。”

    陸重樓這才坐到案臺後面,讓人把張陵帶上來。

    兩個獄官拖着一個奄奄一息的男子進來,他渾身溼漉漉的,臉色蒼白如紙,腳上帶着黑色的鐵鐐。張陵怎麼也是兩榜進士,正四品的朝廷命官,卻被折磨成如此潦倒落魄的樣子。被扔在地上後過了好久,才緩慢地蜷縮成一團。很快被獄官揪着跪起來,讓他磕頭。

    陸重樓問了他一些問題,張陵回答得很聲“跟着流民逃走的,沒有同夥,也沒有一起出逃的去餘慶是家父有個舊友在那裏,想去拜訪他老人家”

    陸重樓又問“是什麼舊友,姓甚名甚”

    張陵嘆了口氣“到餘慶後才發現他早就搬走了”到這裏,咳嗽了好久,聲音斷斷續續,“大人問的我都完了可沒有別的了”

    陸重樓恨不得早點審完,聽到張陵這麼,就“你罪名在身還敢外逃,恐怕不是流放這麼簡單的事了,可得要喫點苦頭”叫了獄官的名字,把張陵拉下去杖打。

    陳彥允才放下茶盞“陸大人急什麼,我還有幾句話沒問。”

    陸重樓側身聲地笑着“大人,我看他精神也不太好了,恐怕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

    “等你打了板子就更問不出來了。”陳彥允伸手叫了獄卒過來,“灌人喝的東西,給張大人來一些,讓他醒醒神。”獄卒一聽就明白了,忙應是去拿。陳彥允又轉頭向書令史,“我接下來問的東西,你都一一記好了,讓張陵畫押後上呈到尚書大人那裏。”

    他起身走到張陵面前,問他“張大人,你在餘慶曾經私會餘慶鹽運使吳新懷,你和他了什麼”

    陸重樓聽着很疑惑,陳大人這究竟是要問什麼,和鹽運使有什麼關係

    張陵卻臉色一白,擡頭看着陳彥允“陳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陳彥允微微一笑“張大人,我一向只喜歡問別人,不喜歡回答。再問你一次,你和吳新懷了什麼”

    陳彥允肯定是知道什麼張陵心跳如鼓,這事他怎麼會知道“我從未見過吳大人陳大人恐怕是誤會了”

    陳彥允不再和他話,轉而和獄官“那先上鞭刑吧,用蘸了烈酒的鞭子打,不能讓他昏過去了。”

    陸重樓下來走到陳彥允旁邊,“陳大人這”

    陳彥允看他一眼“陸大人別擔心,既然你問不出什麼,我來幫你問。”

    陸重樓額頭冷汗直冒,這陳閣老究竟要做什麼

    獄官拿了鞭子上來。

    一頓鞭子之後,張陵就吐口了。

    渾身又疼又燒灼,他話都得斷斷續續的“我一直在替吳大人傳話鹽業販運的事。餘慶餘慶的官鹽採出來,倒賣給私鹽商,賺取大量白銀”

    陸重樓聽得目瞪口呆。倒賣官鹽,這幫人吃了豹子膽了

    張陵到這裏有些猶豫,看向陳彥允。

    陳彥允又喝了口茶,眼皮也不擡“不要僥倖了,我既然能知道你和吳新懷的事,就知道你別的事。”茶蓋在水面拂過,聲音很平和,“你們做這樣的事,縣衙、府衙、巡撫沒有一個發現的都有些什麼牽連,一五一十清楚,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陸重樓再笨也知道陳大人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恐怕是心裏頭早有計量了。

    不是陳三爺是內閣中最儒雅性子最好的一個嗎怎麼刑部的刑具他都瞭如指掌,逼供問話簡直信手拈來。

    張陵長嘆了口氣“我知道的也不多,縣衙是收了鹽商的銀子的,餘慶府臺和吳大人是好友。至於巡撫大人我從未見過我不過是個遞話的,您要是想問該找吳新懷去纔是。”

    陳彥允低笑“張大人可當我好糊弄了也罷。”叫了一聲陳義,“去升個火爐來,張大人渾身都溼了,該取暖纔是。”

    張陵就是大理寺官員,詢問的手段一清二楚。一聽這話就知道陳彥允要施什麼刑,手不由緊緊握住,低聲“我告訴您您想知道的東西吧是的,王大人也有參與其中,南直隸巡撫也不是我們能接觸的人我去餘慶,也是王大人的建議”

    陸重樓忍不住問“是哪個王大人”

    “自然是如今的內閣閣老王玄範王大人了。”

    陸重樓驚得不出話來。

    陳彥允卻又“陸大人揭發這麼大一件案子,足夠積攢你的資歷了。等郭諳達致仕了,侍郎的位置你也能企及了。”他擡起頭,“陸大人,你明白什麼意思嗎”

    陳大人是想讓他把功勞認下來這是爲什麼他要不要答應正如陳大人所,揭發如此大一樁案子,他升任侍郎沒有問題。

    陸重樓想了好久,才猶豫着點點頭。陳彥允就笑了笑“那就好,記得,這案子是你問出來的。我只是旁聽罷了,具體的事你再問他就是。”

    他起身,陳義就給他披上披風。一行人離開了提牢廳。

    周亦萱今日下午纔到宛平,陳老夫人派了管事去官道接了她回來。又讓丫頭去告訴了幾個兒媳、孫媳。

    顧錦朝選了一對嵌白玉的鏤空纏枝紋金手鐲裝進匣子裏,準備給周亦萱做見面禮。想了想,又另拿了個錦盒,放了一瓶玫瑰露在裏面。她記得周亦萱很喜歡玫瑰露一類的東西,身上的香囊都裝的是曬乾的玫瑰花瓣,以前她還爲了討好顧錦朝,還送了兩個玫瑰花的香囊給她。

    到了陳老夫人那裏。陳老夫人先請顧錦朝吃了茶,又跟顧錦朝講剛聽來的佛經。

    陳老夫人昨日去了靜妙庵參加法會。

    正得有趣,秦氏帶着沈氏、莊氏、孫氏幾個人過來。孫氏由她一個丫頭扶着手,走得慢騰騰的。沈氏和莊氏抱着獻哥兒和箏哥兒,陳昭則跟在孫氏身後。再一會兒王氏帶着陳容等幾人過來了。一時間屋子裏熱鬧得很,孩子們嘰嘰喳喳地着話。

    陳老夫人笑着“都放到羅漢牀上去,讓他們自己玩着。端幾盤糕點過來,不準拿窩絲糖,不然糖渣準掉得到處都是。拿些松子糖、玫瑰糖、琥珀糖的過來。”鄭嬤嬤應諾去拿。

    孫氏坐到了顧錦朝身邊,笑着拉住她的手“三嬸孃上次送給我的八樣攢盒真是好喫,竟然還有酸棗糕。吃了酸開胃,最近飯都多吃了些人家都酸兒辣女,我這胎保不準是個男孩呢。三嬸孃那裏可還有那樣的攢盒,我倒是想多要一個過來。”

    她身邊的沈氏、莊氏表情淡淡的,似乎沒聽到她的話般。

    肚子裏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就敢這麼猖狂,兩人自然不屑了。

    顧錦朝不想和孫氏太親近了,就微微一笑“酸棗糕的攢盒是沒有了,我也不喜歡喫糕點,並沒有帶多少。”

    秦氏坐到錦朝對面,問她“昨日沒來得及去看曦姐兒,她現在病可全好了”

    顧錦朝點點頭“都能踢毽子了,每日都纏着青蒲教她,看來不久就能陪昭姐兒踢了。”

    剛到這裏,就有婆子在外面通稟,表姐過來了。

    還沒見到她人,就聽到一陣笑聲。丫頭打了簾子,一個穿着湘妃色底白斕邊褙子,青色綜裙的少女走進來。梳着分心髻,頭上戴了一支嵌紅石榴石的金簪。長得明眸皓齒,嬌美動人。

    看到陳老夫人,又揚起笑容向她走過去“外祖母,我可想您了”r1152添加 ”songshu566” 微鑫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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