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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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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朝回到木樨堂的時候,還在想陳玄越的事。

    一會兒孫媽媽過來給她請安,她剛從保定回來,給她帶了桂圓、核桃一類的乾果,還有兩包雲片糕分給丫頭們喫。錦朝笑着問她喜宴辦得怎麼樣。

    孫媽媽回答道“兒媳是鄰鄉的人,孩子的三嬸保的媒。長得利乾淨,是個能幹活能生養的”聽起來對自己的兒媳很滿意,又起兒子的事,“原是老夫人恩賜,纔在田莊裏做事。現在成親了就回了村裏,租了人家的地種,等攢夠了錢再買幾畝地,也算是能過下去了。”

    錦朝笑着“你以後就是四房的掌事婆子了。你看原先的王媽媽,家裏置辦了一百畝的田,兩個兩進的宅子。兒子媳婦都是穿金戴銀的,不宅院以你現在的月例,也能給他們置辦田地了。”

    孫媽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王媽媽管了十多年了,手頭自然閒餘多。奴婢手裏雖然有些銀錢別的不,您給奴婢的十五兩銀子,也能在咱們那兒置辦五畝地了。不過奴婢覺得兒孫自有兒孫福,奴婢就是再賺得多,他們靠着奴婢喫,早晚有喫空的一天”

    她擡頭一看,發現三夫人仔細聽着,好像還覺得挺有意思的。一時間心裏覺得自己失言,三夫人才多大點,從就是不愁喫穿的大姐,哪裏明白她們這種人物的心思。

    她就又“奴婢見識淺,就原來跟着姑姑學過女紅識了字,才能進陳家當婆子的的話不合適的地方,您可別見怪。”

    顧錦朝卻覺得孫媽媽這個認識很正確,溺愛孩子卻害了他們的,她兩輩子不知道看了多少。孫氏一個僕婦,看事情雖然有狹隘的地方,但卻很正確,很恪守分。

    她點點頭“我覺得你得很好,沒什麼不合適的。”

    孫媽媽一時愕然。

    採芙這時候卻挑竹簾進來了“夫人,川貝梨子水熬好了。”

    錦朝就讓採芙用瓷罐把梨子水裝起來,她給陳三爺送過去。

    她早上隱約聽到陳三爺咳嗽了兩聲,就吩咐熬了梨子水。內閣的事多,他最近忙得很,休息得又少要是感風寒就麻煩了。

    採芙一會兒就端了青瓷纏枝紋的瓷罐過來。備了碗,錦朝帶着往書房去。

    書房外着好幾個人,有她臉熟的江嚴、陳義,還有幾個戴綸巾穿皁鞋做書生打扮的人,都拱手向她請安,避到了一邊的次間裏去。江嚴過來跟她“三爺在裏頭和七少爺話”

    陳玄青過來了顧錦朝有點不想進去了。

    她雖是陳玄青的繼母。但是陳玄青已經成年了,就避開了住在前院。他不喜歡和顧錦朝請安,顧錦朝正好也不想看到他,最多就是在陳老夫人那裏見到了,他喊她一聲母親。

    這時候陳三爺的另一個廝卻出來向她行禮“三老爺請您進去。”

    顧錦朝才踏入書房。

    陳三爺手背在身後,半靠着書案和陳玄青話。

    陳玄青得筆直,俊秀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趙學士,整理得還算妥帖。就是漢高祖那捲不夠流暢,讓我下來再想想。您覺得什麼樣的法合適”

    陳彥允沉吟片刻,擡起頭問他“趙學士是張大人的學生,也算是和我關係近了。你知不知道他爲什麼你漢高祖那捲不夠好”

    陳玄青想了想,試探性地“漢高祖劉邦,西楚霸王項羽。我有褒有貶太史公秦政不改,反酷刑法,豈不繆乎。故漢興,承敝易變,使人不倦,得天統矣。劉邦的功績,還是順應天道的緣故。若非時運不濟,項羽豈不是也可登高”

    陳彥允微笑着看他。

    陳玄青看出陳彥允不太滿意,很快就停下來了,有些疑惑地“當時跟着爺爺學史記,您曾過我的論述很好我看自己寫的,也沒有覺得不妥的地方。”

    陳彥允卻看到顧錦朝進來了,直起身招手讓她過去。

    陳玄青回過頭,就看到顧錦朝提着一個食盒,在門口正看着他們。

    他回過頭去,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父親訓他話的樣子他不想讓顧錦朝也看到。

    錦朝輕聲道“妾身給您送點東西過來,您繼續和七少爺話吧,妾身先退下了。”

    着把食盒放在一旁金絲楠木的四房八仙過海紋桌上。

    陳彥允跟她“不急,你先等着我。”

    他就不再和陳玄青兜圈子,直接指點他道“漢高祖起於式微,太祖也是。所以在寫漢高祖功績的時候,不可用天下所歸的法。該用秦楚之際月表序裏這句鄉秦之禁,適足以資賢者爲驅除難耳。故憤發其所爲天下雄,安在無土不王。此乃傳之所謂大聖乎。趙學士是想提點你注意,你用了我的這句,就不會有錯了。”

    陳玄青想了一會兒,皺起眉問“那豈不是太奉承了”

    陳彥允就道“你覺得你還是學堂裏的孩子嗎這樣的話張口就。你現在是要學爲官。等你在翰林院做幾年編修,就要去吏部觀政了,雖然父親在內閣,你要避嫌遠調。但以後在官場,你也要學會話做事纔是”

    罷卻低咳了兩聲。

    錦朝就打開食盒,盛了一碗川貝梨子水,拿過去給他。“早上聽到您咳嗽,就讓人備下了。”

    陳彥允接過喝了,茶褐色的梨子水怪甜的,一口飲盡了,心想還不如直接喝藥但又不想浪費了她一番好心。顧錦朝就像兔子一樣,心翼翼的,難得她主動些,他就什麼都由着她,哄着她。

    有種引誘鳥到自己掌心啄食的感覺。

    他安慰她“不礙事的,只是近日太忙了,又沒休息好。”

    顧錦朝就笑了笑“您和張首輔一聲,告病假吧。可別累着了。”

    陳玄青正想朝廷大事,父親深明大義,可不會因爲他自己有點病痛而耽擱。卻聽到父親笑着“嗯,明天我跟老師一聲,看他會不會讓我告假。”

    顧錦朝再待下去就不好了,屈身想先退下。陳彥允還和她了句“你要回來的時候,我親自去接你。陳義會帶護衛送你回去,就先在顧家住行。”

    顧錦朝覺得不妥當,陳義可是陳三爺貼身的護衛。

    她推辭“家裏也有護院,我帶陳護衛去了,您怎麼辦”

    陳三爺嘆了口氣“我求個安心。你可別推辭了”

    陳三爺親自送顧錦朝出了書房。

    陳玄青一直看着擱在桌上的瓷罐。顧錦朝他心裏開始疑惑了,她真的是顧錦朝

    他第一次看到顧錦朝就知道她好看,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海棠春色,濃香襲人。

    這樣的豔色,他很不喜歡。

    他應該是個愛蓮之高潔、梅之傲骨的君子。對於牡丹這樣的濃色半點無興趣。所以在覺得顧錦朝空有其表之後,他心裏更是不屑她。但是這樣的人,怎麼父親就把她當個寶呢

    她給陳曦做的屏風是荷池微風,意境幽遠。她待父親、曦兒這麼好其實應該這麼,顧錦朝待所有人都很好,卻獨獨待他很疏遠。好像只當他是個陌生人

    陳玄青還記得她揪着自己的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怎麼會不喜歡我呢,瀾姐兒都你喜歡我的。我送給你的香囊,巴巴繡了一宿手指頭都戳破了”

    顧錦朝伸手指頭給他看,眼睜睜等着他安慰。

    陳玄青哦了一聲,很平靜“勞煩姑娘辛苦了,以後還是別做了。”抓住她的手,一根根從自己的袖子上扳開。她咬着脣,好像真的生氣了。等陳玄青去看別的花盞了,她又過來忸怩地“唉,我外祖母家的有綠色的菊花,還有藍色的”

    胡,怎麼會有藍色的菊花。陳玄青理都不想理她,回頭卻看到她的手指頭拿手帕包起來了,樣子十分古怪。她委屈地抱着手吹個不停,陳玄青覺得她實在笨拙,不由得笑了笑。

    顧錦朝看到他笑了,更是高興“你要是好奇,我就讓外祖母送給你”

    陳彥允走進門,看到兒子竟然在出神。就敲了敲桌案“要是想明白了,就回去把漢高祖那捲改了吧。我還要和江嚴商量事情。”

    陳玄青要告退了,回頭問了他一句“您真的要告病假嗎是病得嚴重了嗎”

    陳彥允笑了笑“她明日就回顧家去了,我安慰她的。不過是咳嗽幾聲而已有什麼不得了的。對了,倒是你回來一次,記得去看看玄新的功課,我看他最近又和陳玄安混起來了。”

    陳玄青應諾退下了,江嚴才走進來。向他拱手道“三爺,您要當年河盜案的卷宗,恐怕有點麻煩了。”

    “怎麼了”陳彥允繼續寫字,淡淡地問。

    江嚴低聲道“河盜案就是十年前的案子了卷宗很難找。唯一的一份卷宗,在長興候世子那裏。他借閱之後,根沒有放回大理寺中。”

    陳彥允擡起頭。r1152關注 ”songshu566” 微鑫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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