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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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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禮節兩人在顧家歇了幾日,等回宛平的時候,已經要六日一朝了。

    錦朝清點了從顧家帶來的東西,還有她一馬車的各類茶花,都記了冊子交給佟媽媽保管着。陳三爺在廳房和管事商量書房的佈置,她趁機叫過青蒲,讓她明天卯正就叫她起來。平日裏不服侍三爺起牀就算了,早朝的時候可要慎重着。可別讓她犯懶的話傳到陳老夫人耳朵裏。

    第二天青蒲卯正來叫她的時候,陳三爺剛起牀,青蒲聲跟她“三老爺在淨房裏洗漱”

    他起身好像從來都吵不醒她,錦朝爲之頭疼。她來是睡得很淺的人,也不知是嫁到陳家睡得太好了,還是陳三爺起牀動作太輕了。青蒲服侍她穿了件藕荷色的褙子,烏髮只梳了一個攥,戴了一對蓮子米大的珍珠。這時候採芙和繡渠才捧着陳三爺的朝服進來,放在長几上。

    等陳彥允出淨房的時候,看到原該熟睡的妻子已經着等他了。

    錦朝笑盈盈地向他福身“妾身伺候您穿衣。”

    三爺愣了愣。只覺得她的笑容十分明亮。他回過了神,用一貫溫和的語調問她“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妾身是您的妻子。”錦朝笑着。其實她心裏都明白,陳三爺娶了她之後對她很好,事無鉅細都幫她想到了,簡直就是在寵溺她。除了外祖母,再也沒有人待她這麼好了。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不知道是錦朝哪裏取悅了他,陳三爺看了她許久,笑着點頭“好。”

    青領緣白紗中單、赤羅衣、青緣赤羅裳、犀花紋革帶。穿好了這些,錦朝又屈膝幫他系佩綬。陳三爺俯下頭,看到她纖細的手指繞在佩綬的繫帶上,藕荷色的衣領微開,能看見她一截瑩白如玉的脖頸,鎖骨隱入衣領中,再往下是一片誘人的陰影

    錦朝不知道佩綬要怎麼系,她從來沒系過。試了好幾次都不成功,又是這樣的姿勢,她都能感覺到陳三爺無聲地俯視着她。不由得臉發熱,心想陳三爺也是,她不會系佩綬他就不能指點一下,看着她不話做什麼

    佩綬的繫帶纏在革帶上,錦朝想把它取下來,越急卻纏得越緊。

    錦朝湊近了些想看看究竟怎麼纏緊了,陳三爺卻一把拉着她的手把她拉進懷裏,她還沒什麼,就感覺到三爺的氣息突然接近,嘴脣被堵住,十分激烈的一個吻。就算她想後退躲開,他也會隨即追上來,並按着她的腰不讓她躲閃。

    等他放開的時候,錦朝渾身酥麻,臉紅氣喘。

    陳三爺凝視着她,聲音又是十分低啞“你不會系佩綬還不會問我嗎”

    她其實也挺固執的,要是有什麼事不會或者遇到了難題。多半是自己要鑽半天的牛角尖,直到真的想不出來或是沒辦法了,纔會來問他。實在太麻煩了,陳三爺希望她遇到困難,第一個想到的應該是他。

    畢竟他們兩個人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來,這樣系。”陳三爺拿過她的手,教她如何系佩綬。修長的手指繞過繫帶,十分靈活地打一個迴環,結印垂於身後。

    被他放開了之後,錦朝還是半天沒回過神,低聲了句謝三爺。她纔拿起了梁冠想爲他戴上,發現他比自己高了一個頭,好像夠不到陳三爺接過樑冠自己戴上,柔聲跟她“我晚上會回來。”

    陳三爺走出去很久,錦朝纔想起她昨晚就讓人備下了早點但這個時候他應該都出影壁了。錦朝坐了一會兒,採芙推門進來,笑着“夫人怎麼臉紅了如今還早,您要不然多睡一會兒”錦朝聽到採芙問話才擡起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這樣的感覺她不太適應。

    好像當年情竇初開,一見到陳玄青心就砰砰直跳一樣。

    “還是算了,服侍我梳洗吧。”錦朝決定不賴牀了,她要把搬來的茶花都植到後面的花園裏去。還要去給陳老夫人請安,一會兒秦氏要跟她三房的事,江氏死後三房一直由她代管着,如今該由她來管着了。

    到陳老夫人那裏時,秦氏、王氏、葛氏等女眷已經過來了。王氏笑着拉她過去坐,“新嫂嫂過來了來,上我這兒坐。”相比王氏的坦誠大方,葛氏就往旁邊讓了讓,露出淡淡的笑容。

    陳老夫人向她一笑“老三今日要去早朝,你難免早起服侍他,等他走了你就多睡一會兒,不用來給我請安。”端了身邊裝核桃仁的描金碟給她,“是老二從陝西帶回來的,你也嚐嚐。比別的地方的更香。”

    錦朝抓了一把,又遞給幾個妯娌喫。秦氏擺擺手“乾果我是喫不得的。”隨即又和陳老夫人起她三兒媳孫氏的事“也是個不省心的,明明都有了身子,還去了吳二太太那裏聽戲,差點從臺階上滑下來”錦朝伸着碟的手停頓,才放到了旁邊的高几上。

    孫氏就坐在旁邊,臉色通紅“母親,我那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有身子了”

    秦氏又斥責她“你月信幾時沒來都不記得”孫氏一向喜歡頂嘴,她十分不喜歡。

    孫氏氣呼呼地撇了嘴,卻不敢再什麼了。

    陳老夫人卻很是驚喜“有了身子也不早些告訴我你大嫂懷孩子的時候,我還多撥了兩個竈上的婆子伺候,生下來你大侄子白白胖胖,長到兩歲都沒生過病。”

    完趕緊吩咐鄭婆子進來,要把伺候自己竈上的杜仲媳婦撥到孫氏那裏去。

    秦氏露出了笑容“這樣的事怎麼麻煩母親,竈上的人我早就安排好了。伺候的丫頭我也多撥了兩個,這是玄讓的頭胎孩子,我打算明天去寶相寺多上香,替孩子求個符。”

    陳老夫人道“那也帶你六弟妹去拜佛。”

    剛到這裏,卻有丫頭過來通傳“七少爺回來了,要過來拜見老夫人。”

    陳老夫人精神一震,笑着道“趕緊讓他進來,也好見過他母親。這在翰林院忙了快兩月了,也不知道人有沒有清瘦”

    陳玄青回來了顧錦朝手握緊了繡帕,片刻之後又鬆開。早知道嫁過來會再遇到他,她又何必躲避呢。反正自己以後就當他是繼子,照常對付着就是了。想明白了,她臉上也露出淡笑。

    外頭卻傳來孩子軟嫩的聲音“七哥,你回來啦”

    接着是個男聲柔和地嗯了一聲,隨便丫頭挑開簾子,就見到一個穿紵絲青色盤領右衽袍清瘦少年走進來,懷裏還抱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正是前來請安的陳曦。

    陳曦乖乖摟着哥哥的脖子,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水亮柔和。

    到了陳老夫人面前,她才從哥哥懷裏下來,給陳老夫人行禮問安。陳玄青則跪下行了大禮,陳老夫人忙起身去扶自己的孫子起來,陳玄青才道“兩月餘沒伺候在祖母身前,心裏十分惦記您,您還好嗎”

    陳老夫人卻攬着他的胳膊看個不停,笑中帶淚“好着呢,我看你都瘦了,人也長長了。”陳玄青是家裏相貌最出衆的一個,五官清秀雋雅,眉眼好像是用水墨畫描出的。好似深山雲霧繚繞中長出的青竹,寧靜致遠,超凡脫俗。他也是陳老夫人帶大的,最是心疼不過了。

    陳曦扯了扯陳玄青的袖子,聲問“七哥,你會給我帶糖麪人兒”

    陳玄青含笑“七哥怎麼會忘了呢,回去就給你。”

    陳玄青中了探花,又有做他父親的陳三爺爲他鋪路,以後肯定是陳家最出衆的孫輩。秦氏剛提及孫氏懷孕的事也好像沒那麼重要了,孫氏就聲和自己的丫頭話起來,秦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孫氏才噤聲坐端正了。秦氏覺得自己做得最錯的事,就是選了這麼個不知進退的兒媳,要不是看着她有孕,回去還要好好罰她抄佛經不可。

    陳老夫人藉口讓衆女眷去東梢間喝茶,招手讓錦朝過來,和陳玄青“你父親半月前成親,娶了顧家二姐。如今可是你母親了,快過來見過她。”

    陳玄青先行禮,等他擡起頭看清顧錦朝的臉,不由得十分錯愕。

    顧錦朝很鎮定地還了禮,陳老夫人讓兩人先坐下,拉着陳玄青起話來“你回來就在家裏多住些時候。你十弟的西席正在給他講大學,我是試不出他學得好壞的,你正好可以考考他的學問”

    陳玄青面上很快恢復了平靜,“祖母要試的話,不如現在把玄新叫過來。”

    陳玄新就在前一進的書房裏練字,陳老夫人叫人去喊,他跑着過來了。看到陳玄青也十分高興,喊了七哥後規規矩矩地好,陳玄青問他學到哪裏,陳玄新剛學了第三章的瞻彼淇澳,綠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陳玄青問他這句話該做何解,他想了想才答道“是做學問的態度要恭正。”

    陳玄青點點頭“下句是有斐君子,終不可喧兮,連起來則是君子的品質。回去要多通讀,才領悟得更通透。”

    陳玄新受了探花的指點,忙作了揖端正地道“謝翰林指教。”

    陳老夫人笑起來,“你看,如今你是探花了,他是不是更聽你話了”

    陳玄青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微抿了抿嘴脣,目不斜視。

    錦朝察覺到他的拘謹,她還看到陳玄青的背脊挺得筆直,姿態甚至有些僵硬這也難怪。r1152給力 ”xinwu” 微信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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