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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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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限在花廳裏等她,他身邊那個護衛李先槐就在不遠處護着。

    看到她過來了,葉限就攤開手裏的東西給她看。

    “送給你的。”他言簡意賅地道。

    錦朝請他坐下來,並讓青蒲上藕粉糖糕、乾落花生、鹹皮酥等幾樣茶點來。她看到葉限掌心躺着一枚葉子,顏色紅嫩,樣子很別緻。

    “這是什麼”錦朝問道,他平白無故送自己什麼葉子。

    葉限卻“你不要上茶,上次在你這兒喝的萬春銀葉還是陳茶我剛纔走過西跨院的池榭,看到這片葉子長得奇怪,別的都沒有這個顏色。”鮮紅又柔嫩,不知道是什麼新葉。葉限覺得顧錦朝挺喜歡這些奇怪的東西。

    錦朝哭笑不得“多謝世子爺好意。”

    他爲了摘這片葉,還特地繞去了池榭裏面他淡淡地道“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今年六月,我就要升任大理寺少卿了。”

    錦朝這才笑着道恭喜。

    葉限笑着看她一眼,顧錦朝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她當然不驚訝,葉限今年升任大理寺少卿,四年後就做了大理寺卿。這擢升的速度可謂讓人瞠目結舌,但隨後也幹出千刀萬剮之刑的荒唐事。幾年之後任職兵部,成了皇上近側的紅人。

    她死的時候,葉限還是權勢滔天的兵部尚書。幸虧顧家後來出了個十分傑出的人物,不然僅憑陳玄青是壓不住他的。她記得陳家老夫人曾過葉限“奇技y巧,絕頂聰明,偏偏是個無賴”

    聰明人不可怕,就怕聰明不在正道上。

    她正色對葉限“世子爺以後要爲天下蒼生謀福祉了。”

    葉限垂下眼簾看着她,語氣懶懶的“事事都爲蒼生考慮,我得多累。”他頓了頓,很認真地加了句,“蒼生又和我沒關係。”

    顧錦朝還沒有什麼,他就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葉子“你好好收着,以後可以用它求我辦一件事。我有求必應。”

    他擡起斗篷的帽子,低聲道“走吧。”暗處隨着他的護衛擁着他走出了妍繡堂。

    顧錦朝輕輕吐了口氣,葉限這樣的人,走上歪路實在太容易了。這世他父親沒有死,長興侯府也沒有家道中落,應該不會走上前世的老路吧。

    春日剛暖幾天,陳三爺就只穿了白紗中單,外頭再穿一件緋色盤補服。他剛踏上馬車閉目休息,江嚴就在他旁邊聲話“首輔大人這次發了好大的火氣。王大人原先任職大理寺的時候,大理寺最是清廉不過了,結果他手底下的張陵卻被查出與私鹽販勾結,還一手捏造證據妄圖包庇這些人首輔連個分辯的機會都沒給張陵,刑部郭諳達直接將人收押了。您看王大人剛纔連話都不敢”

    陳三爺淡淡地道“郭諳達是長興候府的人,首輔不發脾氣纔怪。這下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空出來了,你誰最有可能升任王玄範連葉限都鬥不過,虧他在大理寺混了這麼多年。”

    江嚴就看向陳三爺,有些疑惑“那您想”

    陳三爺繼續“我和王玄範爭鬥,是張大人願意看到的,張大人往年提攜我,現在想用王玄範來制衡我卻覺得浪費精力。”他皺了皺眉道,“王玄範眼界太窄了他上次和姚平密談的事,你查清楚沒有”

    江嚴嘿嘿笑了兩聲。

    陳三爺睜開眼看他,覺得江嚴有些奇怪。

    江嚴拱手道“這事實在好笑,起來還和您有關呢您上次去大興和王大人喝酒不是看到顧家兩位姐嗎。還有寶相寺那次,您接了顧家的東西。這事傳到王大人耳朵裏,他就認定您看上顧家那位姐了就是和姚平嫡子定親的那個顧憐。王大人十分高興,以爲這就拿捏到您的錯處了。去找姚平告密,您看上他兒媳婦了。姚平哪敢得罪您啊,您看上的人,他是打死也不敢動啊。不過他也是半信半疑的,叫了人去顧家推遲婚事”

    陳三爺笑着搖頭,王玄範那一肚子的風花雪月,還編排到他身上來了

    “因爲這事,姚大人就和王大人走得近了些。還去刑部給張陵了幾句好話”江嚴又。

    陳三爺聽後若有所思。

    馬車到了宛平陳家,陳三爺剛到住處不久,就有丫頭過來傳話,是陳老夫人想見他。

    陳三爺換了件石藍的直裰去陳老夫人住的後罩房。老夫人喜歡清靜,後罩房還連着陳家的佛堂,種了許多的西府海棠,開得粉白一片。往後就是個青石甬道,曲徑通幽的,連接着大片的荷池。

    陳老夫人坐在堆漆螺母羅漢牀上,她穿着件壽字不斷頭檀色褙子,頭髮梳了圓髻,只簪了柄番青石簪。老夫人年事已高,人就不太愛動彈了。幸好家中幾個兒媳都是十分懂事的,二房的秦夫人是宗婦,陳家的事事無大,都料理得十分妥當。

    陳老夫人的日子過得輕鬆而愜意,家裏幾個兒子都是光耀門楣的,她在陳家列祖列宗面前也是擡得起頭的。這樣的日子就該安享晚年,偏偏她還放心不下她最心疼的兒子。

    其實,陳三爺纔是陳家的嫡長子,陳二爺則是陳老夫人的陪嫁丫頭所出。

    陳老夫人嫁到陳家幾年肚子都沒動靜,陳老太爺雖然沒什麼,待她一樣的好,她心裏卻覺得過意不去。主動讓自己的陪嫁丫頭給陳老太爺做了通房。這丫頭沒多久就懷孕了,生了對雙生子,結果生的時候難產,後來又血崩,沒一個月就去了。雙生子中的老大剛出生的時候被臍帶纏住脖子落了病,沒活到一歲。

    陳二爺是陳老夫人帶大的,視如己出,教養得很好。等陳二爺六歲的時候,她才懷上了陳三爺。

    陳三爺從聰明懂事,待哥哥也很尊敬。不過實在太懂事,反而讓陳老夫人心裏不安。

    後來她偶然聽陳彥允問過乳孃“你我是母親親生的,但我看母親待二哥最好。二哥有個頭疼腦熱,她都十分緊張,飯喫得少了點也要過問。我樣樣都做得好,母親偏偏不喜歡搭理我。上次二哥的文章得了先生的誇獎,她做了斗篷送二哥。我得了先生的誇獎,母親什麼都沒過”

    她聽着覺得十分心酸,這孩子想什麼都埋在心裏,自己一個人不痛快。

    她以後就注意着多疼惜陳彥允。

    但是陳彥允和她疏遠的性子卻改不過來了,卻又十分自立,從不要她擔心。

    陳彥允讀書很有天賦,十四歲那年中了舉人。她做主給陳彥允定下了親事,娶了杭州江家的大姐,他也沒過自己喜不喜歡,娶人進門之後兩人相敬如賓。江氏前年病逝,他還夜不解衣地守了好幾天。江氏死的時候曾對他“你不要愧疚,我什麼都知道不怪你,都是要去的人了你待我已經很好了”

    她第一次看見陳彥允哭,握着江氏骨瘦如柴的手不話。

    辦完江氏的喪事之後,陳彥允來找她話。他要爲江氏守制兩年。

    陳老夫人來想勸他的,但也沒有什麼。

    看到陳三爺進來了,陳老夫人就笑着指杌子讓他坐“三天兩頭見不到你,我可以好好和你話。”

    陳三爺向陳老夫人行禮問安,然後才道“老六家幾個侄女不是每天來陪您嗎您要是還覺得悶,不如讓二嫂陪着去上香透氣。”

    陳老夫人笑着搖頭“我是要和你話,你提別人做什麼”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目光落在槅扇外的海棠上“瞧着花開得多好,不知不覺的”她看着陳三爺摩挲着茶杯不語,就繼續道,“你房裏也該添個人伺候了。我看近身伺候你的還是書墨、書硯兩個廝,這又怎麼能伺候周到。你娶了新人進門,老婆子也找得到個話的。”

    “你不如瞧瞧誰合適,瞧準了咱們就找人上門提親。”陳老夫人想了想,試探般地問他,“你覺得武定候家的嫡女如何”

    陳三爺不話。

    陳老夫人就換着問“你要是不喜歡這些世勳貴族的,咱們就再看看”

    憑她兒子如今的地位和權勢,想娶誰娶不到

    陳三爺卻笑了笑,“母親,這事您不用擔心,我心裏自有度量。”

    他不再什麼,起身後隨侍的書墨給他披上披風,他告退離開了陳老夫人的住處。

    江嚴很快跟上來,低聲問道“三爺,那姚平和王大人的事,您打算如何處置”

    陳三爺看也不看他,邊走邊道“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這是個什麼意思

    江嚴一頭霧水。

    陳三爺卻停了下來,閉了閉眼睛低聲道“這事實在不好。”

    江嚴懷疑自己聽錯了,陳三爺剛纔什麼事不好

    江嚴再看陳三爺,想揣度他的心思的時候,卻見他嘴角露出一絲無奈地笑,但語氣卻下定了決心般豁然開朗。

    “你去把陳義叫過來。”r1152添加 ”songshu566” 威信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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