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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偷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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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朝帶着青蒲回到妍繡堂,青蒲在她身後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錦朝轉過身,看到青蒲筆直地跪着,眼神十分堅決“姐,青蒲決不要嫁人。若是太夫人堅持,奴婢就是劃花了臉毀了容,也絕對不會從。奴婢是答應過紀老夫人要一直伺候您的。”

    西次間裏採芙和白芸正在服侍,聞言低低的驚呼了一聲,都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錦朝讓兩人先出去。她嘆了口氣,親自去扶青蒲起來。“你若是劃花了臉,祖母指不定就覺得是我指使你的,是我不滿她的安排,咱們也沒得好過的。”青蒲的性子太堅韌,也太倔強。“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有我在,沒人敢隨意嫁了你。”

    青蒲仰着頭看着錦朝,眼眶有些發紅“不是奴婢想着嫁個好人家是想着,以後要是沒有奴婢在身邊,姐您被人欺負了怎麼辦。採芙和白芸姑娘心性好,雨竹又是聰明的,奴婢雖然愚笨,也不會講討巧的話,但是奴婢還是有幾分功夫,能護着姐的”

    錦朝聽着覺得有幾分心酸,青蒲一直不是她身邊最聰明的丫頭,採芙、雨竹纔是真正聰明的。但是她待青蒲最親近,因爲總還有兒時的親暱在。她如今是顧家的嫡姐,但在青蒲看來,她還是會被別人欺負的,自己得好好護着她這樣的情分,幾個人能有

    錦朝拉着她的手道“我都知道你也不要太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總不會沒有辦法的。”

    其實錦朝心裏明白,馮氏上了心之後,這事就很難平息了。

    第二日錦朝再去馮氏那裏請安,竟然看到父親也過來了,馮氏在書房裏和父親話。顧錦朝在廡廊下,能隱約聽見談話的內容。

    “三河那家酒樓,開得實在不妥當雖銀錢進得多。但你可是兩榜進士。你二哥又是僉都御史,怎麼好做這樣的買賣。你回去仔細想想,要我那不如開一個玉石的鋪子,或者書齋”

    等到顧德昭出來。纔看到錦朝在外面。他便笑着道“你祖母跟我你送了她一幅麻姑獻壽的蘇繡,我看你的繡藝又精進了”

    錦朝行了禮道“給祖母做的東西,總要用心些纔是。我還給父親做了一頂帽,等您有空了,便來我這裏試一番吧。”

    她想和他三河那家酒樓的事。這家酒樓雖是父親的,但裏面的掌櫃、廚子可都是紀家給的。她不太想讓父親把祥雲樓改成什麼書齋,那兒來就是個繁榮的地界,做玉石鋪子和書齋怎麼合適馮氏是太在乎家族榮譽了,難怪顧家越來越坐喫山空。

    錦朝怕把父親的東西也搭進去。

    而且裏面的人跟着紀家做了一輩子了,如今到了父親手上。要攆人家回去喫自己嗎

    顧德昭聽了很是高興。以前紀氏也常給他做帽子,因爲天一冷了他就容易犯頭風,這個毛病也只有紀氏一人知道,他總是戴紀氏做的帽子他頭上那頂帽已經太舊了。

    顧德昭摸到自己的帽子,突然覺得心裏被揪住一樣的難受。

    紀氏做的帽子都舊了啊

    錦朝進了書房。馮氏正在和松香話,笑得十分高興。看到錦朝過來了,伸手就招她“朝姐兒來得正好,快陪我一起去西跨院吧姚大學士家的二公子姚文秀來拜訪了,咱也去看看。”

    錦朝還記得二夫人的話,這姚家公子原來是今天就到了。

    她不由得想起前世的事,顧憐哭哭啼啼地跑回顧家。姚文秀來找她回去。兩個人推搡這打作一團,顧憐抓傷了姚文秀的臉,姚文秀踢到了顧憐的腿。顧家的人拉都拉不開。不僅如此,顧憐還要反過身抓蘭芝的臉,罵她是賤婢,狼心狗肺吃裏扒外的東西。

    她那時剛從陳家回顧家省親。看得真是啼笑皆非。

    馮氏換了一件更端正的褙子,讓顧錦朝扶着一起去了西跨院。

    姚家二少爺拜訪過了顧二爺,正在宴息處裏喝茶。顧憐也坐在一邊,看得出是盛裝打扮過的,嫩黃16色流雲百蝶紋對襟夾襖。內穿藕荷色上襦,八幅織染月華裙,還配了藍色的香囊和青色玉墜,臉上僅描淡妝,眉心貼了一枚翠鈿,襯得整個人都十分的水靈。

    姚文秀則長得眉清目秀,笑起來時更覺俊朗,身量也長,穿了一件青灰色的直裰。

    顧二爺問了他的制藝,十分的讚賞“姚公子下次秋闈,必定能考了舉人回來”

    馮氏進了宴息處,幾人都給她請安,馮氏先介紹了顧錦朝,姚文秀便對着她頷首一笑,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刻才移開。馮氏又拉着姚文秀話,問他母親近況如何。顧錦朝在馮氏身後,心想面上看這姚文秀倒真是樣樣出挑的人,他恭敬地回答馮氏的問話,一點也沒有仗着身份輕狂。

    馮氏和姚文秀了會兒話,請他去花廳喫些點心。這是要讓他能和顧憐幾句體己話,顧憐卻覺得十分害羞,提了裙子往外走,自己稍後過來。馮氏十分寵溺地道“這孩子竟然還羞臊了。”

    姚文秀就笑道“顧二姐這是端重的性子,心思單純呢。”

    馮氏也覺得自己的看大的孫女那心性是沒得的,單純又惹人憐愛。

    一行人去了花廳,丫頭很快就捧了茶點上來。

    這時候顧憐才過來,是拉着顧瀾的手過來的,羞羞答答地走在顧瀾身後。顧瀾穿着荼白色繡纏枝紋的褙子,淡青色的挑線裙子。烏髮輕綰,只戴了一支白玉蘭花簪,一對明月耳鐺。要是顧憐是嬌俏可人,顧瀾就是清秀雅緻,更有幾分風韻。她就適合這樣素淨的打扮,生生地把旁邊的盛裝的顧憐都比下去了。

    “憐姐兒非要拉着我也過來給祖母請安了。”顧瀾屈身行禮,姿態如弱柳扶風。

    顧瀾一擡頭,正看到一個穿青灰色直裰的俊秀男子看着,他揹着手朝她們微笑,好一個翩翩佳公子

    姚文秀幾步上前來,請了顧憐和顧瀾坐下,又讓旁的廝拿錦盒上來,他給顧憐帶了東西過來。

    是一對羊脂白玉雕成的鎮紙,雕工精湛,玉質溫潤竟無一絲雜質,是難得的寶貝。

    “家父聽聞我要來,便從庫房裏找了這一對鎮紙出來,送給顧二姐讀書寫字用。我是不知顧家竟還有兩位堂姐在,禮沒有備全,實在失禮了。”

    這話得十分妥帖,顧憐聲回了句“那你替我謝過伯父吧。”

    顧憐的話得太不妥當了,馮氏笑容一僵。隨即讓人把東西收起來,又問姚文秀要不要多住幾日。

    姚文秀道“是要在大興的聚石閣找一方好硯臺,多住幾日也好。”

    顧瀾理了理耳邊散下的青絲,柔聲道“聚石閣的硯臺的確齊全,我曾偶然從那裏得了一塊冰紋的黃石硯,是墨子石的材質,下墨如油如漆,十分難得。”

    姚文秀打量了顧瀾一眼,才淡笑着道“顧家這位堂姐還對硯臺瞭解頗深,黃石硯就難得,其中以墨子石最珍貴。擇日有空倒是想請堂姐拿出賞玩了。”

    顧瀾被他這樣一看,覺得臉上都有些發熱,心裏莫名發緊。

    她總覺得姚文秀看自己的那一眼,是有什麼意蘊更深的東西在裏頭

    顧錦朝在旁聽着心裏咋舌,顧瀾不是一向最不喜歡讀書的,怎麼還能知道硯臺如何如何了。她書房裏的書落的灰可是一層一層的。再看她那動作,那臉色,分明就是一副女兒的姿態。

    顧錦朝又看了一眼姚文秀,卻發現他看着石桌底下正對着的是顧瀾。錦朝不動聲色地轉身喝茶,果然在石桌下看到顧瀾從挑線裙子裏,微露出來的一雙巧的緞子鞋。

    這位姚家二公子,倒真是個懂得欣賞雅趣的,竟然偷看人家姐的腳

    馮氏正聲了顧憐一句話,卻並沒有注意到顧瀾。

    了一會兒話,顧二爺派人過來請姚文秀。他在宴息處給姚文秀擺了一桌筵席。

    錦朝隨馮氏回了東跨院,顧憐和顧瀾則回了二夫人的嫺雅堂。

    顧憐拿出姚文秀送自己的一對羊脂玉鎮紙仔細看,心裏歡喜得不得了,嘴上卻難免要抱怨幾句“送這樣的東西過來女兒家多識字不好,祖母都只讓女先生教了我發矇,送一對鎮紙我怎麼用得上”

    顧瀾就“那姚家公子更是不俗的,別人送女子珠飾,他卻送了你一對鎮紙。也不愧是姚大學士的公子啊,你得了這樣一個好夫婿,可不要再抱怨了。”

    顧憐聽了果然笑起來“是他求了伯父要娶我,他是喜歡我得緊,我才勉強答應的”卻讓丫頭去顧二爺的書房拿了一刀澄心堂紙過來,她日後也要多練字,別讓人家姚公子看低了。

    顧瀾卻還想着姚文秀看她的那一眼,滿目含笑,就像多深情一樣。

    顧憐那樣的有什麼好喜歡的,恐怕人家姚公子也未必把她放在眼裏吧姚公子是文華殿大學士的公子,又長得風姿出衆,談吐不凡。這樣的夫婿卻是顧憐的

    怎麼樣樣好的東西,都是顧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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