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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小妍，在荷池最愛唱的歌應該是：
“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
下有並根藕，上有並頭蓮。”
小小的人，會一邊唱，一邊跑過來，小手伸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說：“師父，看，我採的蓮蓬，好小好可愛！”
或着是，“師父快看，這個蓮子好圓好可愛。”
小人跑來跑去，紅潤的小臉上滿是汗也不知累。
那時的風承羲也忍不住和她一起唱，兩人手拉着手，提着一籃子蓮蓬，高高興興地往回走。
一路上小人的話可多了：“師父，我想好可以用蓮子做的食物了，保證好喫，師父要多喫一口，行不行？”
小人眼睜睜地擡頭看着他，一定要等他說個好，就樂得直蹦。
後來，小妍再不敢在他面前高聲唱那首歌了，可他的心，早被她低下的，羞紅的臉給牽住了。
他想聽她唱，就走過去，把一支盛開的蓮花，放她手心。
她不唱，他就唱。
女孩慢慢靠近他，從背後，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腰，嬌嬌低低一聲：“師父。”
他眼中噙着笑意，也低低一聲：“小妍！”
可現在，風承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聽着記憶中的歌聲，在耳邊鳴響。
他已隱去身形隱去氣味，可傷痛的心，要如何隱去？
小妍的聲音，也是那樣的傷痛啊，她的小身子，一直在風中顫抖。
風承羲多想走過去，緊緊抱住她，像以前一樣柔柔地安慰她。
可再不能了，都走到這一步，如何回頭？
夜明玉就在小妍身旁浮動，周遭很亮，她的頭髮有些散亂。
風吹來，拂亂了身旁的荷葉，也拂亂了風承羲的心，聽到至始至終的抽泣聲，他如何能平靜？
籃子裏的蓮蓬已滿，小妍像是要走的樣子，就要轉身。
風承羲的心再次揪做一團，就要看到小妍的臉了，那心裏夢中，不停出現的臉龐，哭的，笑的，叫的，鬧的，眼波一轉，叫一聲：“師父！”，現在會是什麼樣的了？
小妍沒有轉身，她突然叫了一聲，手中的籃子掉到水中。
她撲上前，不知抱住什麼，再次哭泣，身子落到水中也不顧。
夜明玉跟了過去，風承羲看得清楚，小妍抱住的是兩朵荷花。
一朵是荷苞，一朵是已開的荷花，它們並立在一起，像極了他倆一起做的那幅畫。
夜裏的荷花如何會開放，是誰動了心？
風承羲不敢再停留，步伐再重，也只能轉身而去。
這一夜註定無法入眠，打坐的風承羲根本無法入定。
小妍輕輕地進了秀宮，去井裏汲水，他知道她要熬粥。
小妍坐在廚房裏剝蓮子，抽泣聲只敢悶在喉嚨裏，啞啞地一聲哼，他知道她在落淚。
蓮蓬剝完，華畢妍再沒有理由，不回房睡覺了。
她剛進秀宮時向聖尊請安，他不回答她，因爲在生氣，她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就算感知不到聖尊的氣息，她也知道他在書房裏，她不敢再讓聖尊生氣了。
這一晚，在有聖尊的秀宮中，華畢妍終於睡着了。
至從聖尊離開的那天起，她就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