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找了家老字號的飯店,請劉滿才吃了一頓中飯。.shusvip.
沒喝酒。
“劉老哥,不是我不請你喝酒,而是一會喫完飯,我帶你去看個項目。”孟紹原在那勸着菜:“這個項目,我可是留意很久的了。”
一聽到有項目,劉滿才雙目放光。
他這次來上海,除了商談反正事宜,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帶着劉桂堂的錢在大上海投資啊。
反正可以反來反去,可投資關係到一輩子的事啊。
“孟老弟費心,孟老弟費心。”劉滿才連聲說道:“不知道是什麼方面的項目?”
“都是和洋人做的項目。”孟紹原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哦,洋人?”
劉滿才一怔:“咱們和洋人做生意,不會喫虧?”
“喫虧?別忘了這裏是什麼地方,大上海!”孟紹原冷笑一聲:“在這裏,只有我讓洋人喫虧,豈有洋人讓我喫虧的道理?”
劉滿纔有些將信將疑。
那些洋人,不管是東洋人還是西洋人,一個個可都兇得很那……
……
喫完飯,孟紹原並沒有直接帶他去看什麼生意,而是居然把他帶到了工部局。
“孟老弟,不知道來這裏做什麼?”
劉滿纔有些疑惑。
“到警務處,讓警務處長開張路條。”
啊?
讓警務處長開路條?
劉滿才很快就知道,孟紹原在上海灘的威風了。
進入工部局,一路暢通無阻。
有個辦完事出來的探長,一看到孟紹原,趕緊點頭哈腰,一口一個“孟主任”的叫着。
走進警務處的時候,甚至連門都不敲,就這麼直接大搖大擺推門走了進去。
“嘿,孟!”
“警務處長先生。”
孟紹原和辛克萊爾兩個人春風滿面。
“給你介紹一下,上海公共租界警務處長辛克萊爾·喬·索爾特拉斯先生。這是山東來的劉滿才先生。”
一長串的外國人的名字,劉滿才哪裏記得住?他就好像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只知道陪着一臉的笑容。
“辛克萊爾,我要運送一批貨進上海,給我開一張港口的路條。”
孟紹原直截了當地說道。
“OK!”辛克萊爾根本沒有問運送的什麼貨,什麼時候到,直接拿出一張空白的通行證,在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印上了章,交給了孟紹原。
孟紹原把那張通行證順手又給了劉滿才:“你先收着,一會有用。”
劉滿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裏可是警務處,可是孟紹原就如同進了自己的家一樣隨便。再看看他對待警務處長的態度,簡直就是在那裏下命令啊。
“只有我讓洋人喫虧,豈有洋人讓我喫虧的道理?”
劉滿才終於開始完全相信孟紹原的話了……
……
“孟老弟,這個是?”
從警務處出來,坐在轎車上,劉滿才從口袋裏掏出那張空白通行證,小心的問道。
“這是通行證,是許多生意人眼中的寶貝。”孟紹原一邊開着車一邊說道:“有了這張通行證,無論你想運送什麼東西進大上海,一律不用檢查。”
“無論什麼?”
“當然,哪怕你運煙土進來都暢通無阻。”孟紹原專心致志開着車子:“所以啊,多少生意人爲了這張通行證打破了頭也要爭啊。”
我的天啊,這麼珍貴?
劉滿才怔怔的看着手裏的通行證:“那個警務處長怎麼那麼爽快的就開給你了?”
孟紹原一笑:“因爲我每年都給他一個有魔法的東西。”
“什麼?”
“錢!”孟紹原吹起牛來從來不眨眼睛:“每年一百萬大洋!”
我的天啊!
劉滿才本來以爲二百萬大洋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是人家每年光孝敬一個警務處長的錢就是一百萬大洋啊。
那劉桂堂在金城銀行的那些錢還真不算什麼了。
孟紹原的兩個目的達到了:
第一個,他讓劉滿才親眼看到了自己和警務處長的關係,這是信任的第一步,也是很重要的一步。
第二個,他不用如何特別形容,也讓劉滿才感受到,他帶來的二百萬大洋,其實沒什麼了不起的,在大上海百萬大洋只夠當鋪路費的。
……
安格斯國際洋行。
劉滿纔過去在青島、天津,也見過不少的國際洋行,還和他們打過交道,每次請翻譯就得出不少的錢。
不過,像安格斯國際洋行那麼氣派的,劉滿才還是第一次走進。
外面有多氣派就不多說了,看看裏面的傢俱,那就一個豪華,全都是西洋貨啊,光是這些傢俱就得值大把的銀子啊。
孟紹原照舊,不用和任何人打招呼,徑直進入了總經理辦公室。
“孟。”
“喬伊!”
和喬伊一見面,孟紹原使用的是一口流利的英語。
而且兩個人之後的交流也全部都使用的是英語。
劉滿才服了。
孟紹原只是一個特務,可是這個特務的外國話居然說的那麼好。
劉滿才一句都聽不懂。
只看到兩個人談笑風生,說到興頭上,那個外國人還起身倒了三杯紅酒,遞了一杯給劉滿才。
劉滿才喝了一口,難喝,和在青島天津喝到的洋酒一樣難喝,跟中國的酒就是沒法比。
可還是得裝出品嚐的津津有味的樣子,不能讓外國人瞧不起咱們是不是?
孟紹原和喬伊交流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然後轉身對劉滿才說道:“劉老哥,你的那張通行證給喬伊總經理看看。”
劉滿才趕緊放下酒杯,掏出那張通行證,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喬伊。
喬伊看了一下,又還給了劉滿才,然後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好的,既然你有通行證,那麼這筆兩百萬美金的生意就交給你做了。”
……
“孟……孟老弟,兩百萬美金,那得多少大洋啊?”
“差不多快五百五十萬大洋了。”
劉滿才倒吸一口冷氣。
五百五十萬!
我的天啊!
那麼大的一筆生意。
初來上海的那種志得意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