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晚了。
當司依依瞥見房間裏頭熟悉的一切,一種深入骨子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司依依雙手抱着腦袋。
同時,眼睛恐懼盯着房間裏。
彷彿那裏面有一個巫婆,正拿着硬物,一步一步走出來,準備打她。
司依依情不自禁向後退。
腳下踩到一塊水果肉,腳底打滑,跌坐在地上,而且堪堪坐在那堆玻璃渣之上。
很快,皮肉破例,開始淌出血。
司依依卻渾然不覺得痛。
依舊向後挪去。
“不要殺我,司晨,不要殺我”司依依雙手抱着腦袋,雙腳拼命在腳上蹬。
致使扎進肉裏的玻璃,扎得更深,因此血也流得更多。
而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
舒靜美從司依依抱着腦袋驚恐看着房間,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接着,舒靜美整個人彷彿墜入冰窖,一動不能動。
司依依看見司晨的房間這麼恐懼,代表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而後來,司依依更是親自呢喃出那一句司晨,不要殺我。
有名有姓。
舒靜美心裏頭,痛恨,悔過,絕望,一一閃過。
司雪梨也愣住。
因爲,之前司依依凡是看見司晨的物品,都只會單純說不要殺我這四個字。
可這一次,司依依竟然會說出司晨的名字,變成,司晨,不要殺我。
六個字,比以前多了兩個,有名有姓。
司雪梨竟然在這一刻,看見司依依有可能徹底記起當初一切事情的希望。
比如很重要的一點,當初司晨爲什麼要殺她。
“不要殺我,嗚嗚嗚,司晨,不要殺我”司依依眼淚鼻涕直直往下流。
但她顧不上這些。
只懂得緊緊抱着腦袋。
不然,腦袋就要被人砸了。
司依依想到這裏,眼淚越流越多。
司雪梨眼見司依依所坐的地方已經形成一灘血,正源源不斷從司依依的腿部滑落,她收起思緒,衝着樓下的傭人大喊“拿鎮靜劑,快”
傭人聞言,知道司依依病犯,立刻拿着鎮靜劑上樓,動作熟練給司依依注射。
這些都是司雪梨交代過的。
司雪梨說如果司依依情緒不能控制,就給她注射鎮靜劑。
被注射了鎮靜劑的司依依,幾秒後,哭喊聲開始變小,接着,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把她抱到房間裏,叫醫生過來。”司雪梨吩咐“還有,把這間門鎖死了,不要再讓司依依開。”
“好的。”傭人應聲,費力將司依依抱起,送回房間裏。
司依依離開後,她剛剛坐的地方,有水,有血,有玻璃渣,有被碾壓的果肉,一片狼藉。
司雪梨見司依依已經得到了妥善的安排,不再打算逗留。
她繼續下樓,準備啓程回去莊園。
當司雪梨下到最後一級階梯的時候,舒靜美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只有短短三個字。
對不起。
舒靜美望着司雪梨的背影,眼淚糊了整張臉,再一次重複“對不起,雪梨,對不起。”
她爲人母,卻愚蠢,愚鈍,被矇蔽心眼,不分清好與壞,只是一昧仗着血緣關係而偏心。
並且把司棟樑在外面偷人的恨意,轉嫁到司雪梨身上。
雖然司晨和司正偉對司雪梨所做的一切她都沒有參與。
但舒靜美覺得,在細水長流的日子裏,她對司雪梨的刻意忽略,不信任,視若無睹,點點滴滴加起來,對司雪梨而言,傷害不比司正偉對她所做的輕。
司雪梨聽到這三個字
很奇怪。
她竟然沒有任何感覺。
換作以前,她一定會想哭,再不濟,也會如釋重負,有種皆大歡喜的釋懷。
可如今
看來她對舒靜美的關心,早在那場綁架案,準備以一命換一命的時候,耗盡了。
司雪梨繼續往前走。
在快要走出大門口的時候,她看到門口的草坪,突然想起爸爸很喜歡和她一塊在那上面玩。
想起了爸爸,司雪梨也順帶想起,舒靜美好像並不知道爸爸並沒有出軌,並沒有背叛家庭的事。
在舒靜美看來,她還是爸爸在外面和小三所生的孩子,是一個女人一生的恥辱。
哎。
都怪她。
司雪梨內心嘆息。
都不知道整日忙些什麼,竟連如此重大的事情都沒和舒靜美澄清。
在得知een與她關係那一刻,她就應該把這件事跟舒靜美說,好幫爸爸擺脫背叛婚姻的惡名。
司雪梨轉過身。
舒靜美還站在樓上抽泣。
見司雪梨轉過身,她立刻扶着扶手,步伐匆匆下樓,一臉關懷“雪梨,怎麼了”
也是剛剛,舒靜美才發現,原來對孩子說一句對不起並不是多麼難以啓齒的。
她以前就不應該仗着母親的身份,一直對司雪梨羞於出口這三個字。
“爸爸沒有背叛你。”司雪梨直入主題“我不是爸爸在外面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我生父是另有其人,所以,以後你別再恨爸爸了。”
司雪梨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舒靜美錯愕,整個人愣在原地。
站了很久很久。
與此同時。
莊園。
“我女兒呢。”een去到莊園,剛好碰見從公司回來的莊臣,還看見鄒君瑗,唯獨沒有司雪梨。
鄒君瑗開口“今天雪梨去公司商討記者招待會的事,然後去了趟司家,要說關於方家那件事。”
een聞言,點點頭“看來雪梨是認真的,我還以爲她是一時興起呢。”
鄒君瑗搖頭“不不不,雪梨對這件事不知道多上心。其實依依有個伴也挺好的。”
een對司依依未來怎樣沒有興趣,她見莊臣也在,道“莊臣,上書房說兩句。”
“好。”莊臣剛好洗完手從洗手間裏出來。
以前他並沒有一到家就洗手的習慣,是雪梨老讓他給孩子們做榜樣,於是習慣成自然。
哪怕現在雪梨不在家裏,他也養成一進門就洗手的習慣。
鄒君瑗睨着兩人“感覺你們有小祕密。”
否則,een怎麼會有話不跟她講,而是跟莊臣講。
een笑。
但不解釋。
因爲莊臣說過,這件事,在正式求婚之前,天知地知,她知他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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