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會議室裏,慕容南和幾個副書記已經就座,唐凡笑着說道：“不好意思,慕容書記,我那邊剛剛有點事情。”
慕容南說道：“坐吧。”
唐凡坐下來,看了看周圍一個個人嚴肅的面孔,心裏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感覺,隱隱約約意識到今天這個會議似乎可能對自己有什麼不利。
慕容南說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是因爲計生局的張小蘭同志被人舉報有受賄行爲,檢察院初步調查了一下,現其確實有受賄行爲,我們研究一下,是不是要對張小蘭採取雙規？”
一聽張小蘭受賄,唐凡心頭猛地一震,這怎麼可能？不由得看了慕容南一眼,問道：“慕容書記,是不是搞錯了？”
慕容南笑了笑,心說唐凡啊,看來你跟張小蘭還真是有一腿,不然怎麼會這麼關心她？便說道：“不會搞錯的,檢察院這裏有詳盡的資料,你可以看一看。”說着將一份資料遞給了唐凡。
唐凡翻看了一下,資料表明,檢察院對事情調查的很全面,有藥廠老總和會計的調查筆錄,證實了張小蘭確實收了這兩萬塊錢。心中暗罵張小蘭不夠檢點,眼皮子也太淺了,區區兩萬元錢就看在眼裏啊？
唐凡對張小蘭心中是有着一份隱隱的情愫的,他想要維護一下張小蘭,便說道：“我看這藥廠的老總都說是他主動送給張小蘭參加奠基儀式的酬勞,沒有其他的意圖,這件事情違法和違紀的界限比較模糊。我們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是不是讓張小蘭同志把兩萬塊錢上交了,批評一下,給她一個行政處分就算了。”
慕容南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們黨的紀律和國家的法律什麼時間界限模糊了？如果張小蘭同志事先把這兩萬塊錢上交了,那她就是一個好乾部,組織上查到才交,已經晚了,就應該是受賄行爲。這是規定的清清楚楚的。而且這兩萬塊錢是查出來的,沒查出來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唐凡說道：“慕容書記,有證據的只有這兩萬塊錢,其他的我們不能憑想象來推測。”
慕容南說道：“有這兩萬塊錢就足以。唐凡同志,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一個共產黨員,是一個市長,不要爲了一些私情就想袒護張小蘭,是不是你也有什麼事情牽涉在其中啊？”
唐凡一下子就火了,說道：“我做人一向光明磊落,經得起任何調查。我只是不想讓一個同志就爲了這兩慕容南萬塊錢丟掉了前程。”
慕容南說道：“兩萬塊錢還少嗎？你到我們周邊的郊區去問一下,那些農民,辛辛苦苦做一年,能不能賺兩萬塊錢？可張小蘭同志手一伸就裝進了腰包。”
唐凡說道：“是,這兩萬塊錢對一個農民來說是很難賺到,可是對於一些官員來說,有時候就是一個交往當中的禮物而已。”
慕容南說道：“這麼說唐凡同志也有這樣的情況啦？”
看慕容南把矛頭對準了自己,唐凡忽然明白慕容南項莊舞劍的意圖,整張小蘭是假,怕真正的目標是針對自己,幸好他問心無愧,也不想爲了撇清自己就放棄張小蘭,便說道：“不錯,我也經常遇到這種情況,不過我知道紀律,一般都拒絕了,實在拒絕不掉,也都上交了,這個組織上可以隨時調查我。”
慕容南說道：“既然你知道相關的原則,你還爲張小蘭辯護什麼？”
唐凡說道：“我瞭解張小蘭這個同志,她還是爲市的經濟展作出了一定貢獻的,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她以往的貢獻,出於愛護幹部的角度,不要非要把她推到絕路上去？”唐凡自己也感覺自己說的理由蒼白,可是他心中清楚,不是因爲外傳張小蘭跟他之間有曖昧關係,今天這個事情很可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這也是因爲自己跟慕容南之間的政爭,張小蘭受了池魚之殃。道義上唐凡必須爲張小蘭力爭,無法逃避。
慕容南冷笑了一聲,說道：“功就是功,過就是過,兩者是不能混爲一談的,唐凡同志,我再次提醒你,不要因私廢公。”
唐凡說道：“我跟張小蘭之間只是同志關係,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因私廢公,我只是希望我們要愛護一個同志,不要輕易把一個能夠紀律處分的行爲,非要上綱上線到違法犯罪的行爲上。”
慕容南說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該怎麼處分就怎麼處分,這裏沒什麼條件可講。”
唐凡說道：“怕很多同志做不到這個一是一二是二吧？真要一一追究起來,有幾個幹部能經得起這麼調查？”說着唐凡看了慕容南一眼,他話中別有所指,他心裏很清楚慕容南的作爲,相信慕容南撈取的好處不知是張小蘭的多少倍。此刻見慕容南義正詞嚴地想要追究張小蘭,心中更加反感慕容南的虛僞。
慕容南臉騰一下紅了,他做賊心虛,便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唐凡同志,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我嗎？”
話說到這份上,唐凡也就不想再給慕容南留什麼面子,索性說道：“我是覺得慕容南同志你有些私心自用,試問,如果張小蘭不是在我任內提拔起來的,你會這麼針對她嗎？”
慕容南還真沒想到一向溫文爾雅的唐凡敢這麼當面頂撞他,指着唐凡：“你……”他氣得說不下去了。
場面僵在了那裏,副書記劉強幹咳了一聲,說道：“慕容南同志、唐凡同志,我們不是在研究這件事情該怎麼辦嗎？好了,你們不要爭執了,我談談我個人的意見吧。我認爲張小蘭同志確實違反了有關法律和黨的紀律,這毫無疑問,事實已經很明白了了,再爭論下去也沒什麼意義,至於怎麼處置這件事情,乾脆大家舉手表決吧。”
慕容南這時也冷靜了下來,他明白如果再跟唐凡爭執下去,場面會失控,就說道：“好了,那就舉手表決吧,同意對張小蘭採取雙規的舉手。”
現場除了唐凡,其他副書記都舉起了手,雙規張小蘭這一提議在書記會上得到了通過。
慕容南看提議得到了通過,也不看唐凡,就說了一聲：“散會。”說完站了起來,拿起東西就揚長而去。
唐凡苦笑着坐在那裏,半天沒有站起來,心中十分的落寞,他感覺自己真是沒用,偌大的市長,竟然無法保護一個一個託庇於他的女人,甚至這個女人本身就是受他牽連纔會被這麼對待的。
其他副書記都已經離開了,會議室裏只剩下唐凡一個人,他心裏很清楚此刻他應該馬上離開這裏,不然的話,很快很多人就會傳說他跟慕容南公開鬧翻,結果被慕容南挫敗,悶坐在會議室好半天。他也清楚今天一再跟慕容南衝突,實在是不理智,尤其是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慕容南起碼是站在有理的一方的,這件事情張小蘭確實做錯了。
去他媽的什麼理智吧,慕容南越來越擠壓自己的存在空間了,先是寧仲一被調虎離山,去下面掛職,然後是嚴宇被強迫退休,葉楊叛變,現在竟然自己連張小蘭也保護不了。眼見着自己的羽翼被一個個剪除,唐凡有些喘不上氣的感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的話市就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門被推開,市委辦公室的小趙探頭進來,見唐凡還坐在那裏,愣了一下,趕緊縮頭出去,關上了門。
唐凡知道這個小趙是來收拾會議室的,就站了起來往外走,這個地方不是他舔紙傷口的所在,這裏到處都是刀光劍影，還是趕緊離開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