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若靜止。
一分一秒慢如蝸牛。
蘇小南吊在高高的鞦韆架上,盪來盪去,生不如死。
以前那些什麼臆想出來的“鞦韆情緣”和浪漫情懷,全特麼被蕩得無影無蹤了。
她保證,如果逃過這一劫,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坐鞦韆了。
時間快過去吧
安北城快來吧
她心裏祈禱着,身上的血液流速似乎在不停地加快,再這樣蕩下去,她真怕自己緊張得暴血管
鞦韆的速度一直不減。
她握住繩索的雙手,似乎失去知覺,變得麻木了。
更可怕的是,半夜裏,居然下起了雨來。
她薄薄的迷彩服溼透了,頭髮也溼透了,髮絲上的水不停滑入嘴巴里,她緊緊抿住嘴,只能不時的“呸呸”,不敢鬆手去擦,那樣子,狼狽得像一隻剛從水裏打撈出來的落湯雞。
媽的
她恨得高仰着頭,抿脣望向鞦韆架頂端那處紅光。
那裏肯定有監控。
那個變態這會一定躲在攝像頭後面觀察她。
眯了眯眼,她甩了一下頭,把臉上的水甩出去,大聲罵。
“王八蛋瘋子有本事直接弄死姑奶奶啊來來啊”
靜悄悄的
沒有人理會她。
不論她怎麼罵,跛爺也沒有再說過話。
這個世界空曠得彷彿只有她一個人。
海風,孤島,暴雨中的鞦韆,鞦韆上的女人。
這一幕,不僅落在跛爺的眼睛裏,也落在了安北城的眼睛裏。
一望無際的大海上,一艘巨型艦艇,一刻不停地全速進行着。
艦艇上沒有懸掛旗幟,艦艇上的紅尖戰士,也沒有一個穿軍裝。他們都穿着平常便服,如果不是手上的槍支,身上的裝備,以及那一間軍隊設置的監控室,僅從外觀來看,只是一艘富豪的艦艇而已。
在這艘艦艇的後面,還跟着幾艘護衛艦。
與主艦艇一樣,護衛艦同樣沒有可以明確身份的標示。
艦艇駛出公海,身份是商航,不是軍航。因爲那個小島不在國境線內,他們不能帶着身份來執行任務。而這也正是死神的倚仗。所以,對這些戰士來說,偷偷出國執行任務,一旦有個閃失,連個烈士都評不上。
然而
護衛艦上穿着便服的戰士們,一個個卻熱血沸騰,雙目爍爍。
他們都在等待,等待着這一場真正的戰鬥。
正如他們進入紅尖時的誓言一樣,他們要的,本來也不是立什麼功勞。他們要的就是在這樣莊嚴肅穆的一刻,以熱血報效祖國,做一個真正的軍人,男人。
艦艇的中控室裏。
空氣很冷,氣氛也極爲低壓。
安北城面無表情地盯着顯示屏,目光久久不動。
不管是夜幕下的大海,還是大海上的暴雨,都不如他的臉色來得暗沉與幽冷。
驀地,他擡手看一下腕錶,冷聲問。
“鷂子,距離”
他的樣子看不出半點情緒,可高大的身軀,分明繃得有點僵硬。
通訊器中傳來簡聰的迴應,“報告神鷹距離目標五十海里。”
“收到”安北城緩緩轉過身,走到那個藍光閃爍的航行導航儀前,靜默了許久,突然調頭對着一直沒有吭聲的伍少野,“傳令下去,全體進入戰備狀態”
“是”伍少野挺直腰身,衝他敬了個禮。
轉身時,他腳步遲疑着,突然又深深瞥一眼安北城,臉上略有愧疚。
死神帶走蘇小南的地方雖然是一片原始叢林,那地方也不歸他伍少野管,可蘇小南當時執行的任務,卻與他直接相關的。
而且他的屬下和蘇小南打過交道,死神帶人的地方,離那裏也不太遠,他們的人沒有發現,竟然讓死神那些傢伙喬裝成紅尖戰士的樣子,趁着雙方對戰,摸入了訓練區域。
認真說來,他有責任。
遲疑一下,他動了幾下嘴皮,終於把那句話說了出來。
“老大,對不住這次是我的責任。”
伍少野是一個驕傲自負的人,平常很少服人,更不喜歡道歉。
這一點,安北城清楚。
他半眯着眸,掃了一眼伍少野的臉。
“這怪不得你。任務時,大家臉上都塗了僞裝,身上的衣服和標牌一致時,很容易讓敵人混進來。這件事,也給我們提了個醒。更何況”
沉吟片刻,他眸底的光芒似乎更冷了。
“這也是一次契機等了這麼久,就想把他挖出來”
實事上,他們的確找了死神很久。可惜,死神一直坐鎮國外指揮,手上的軍備系統也他孃的比正規軍還先進。他們一直找不到死神的真正巢穴,甚至到目前爲止,他們也不知道這個跛爺,到底是不是死神集團的最大首腦死神本人。
之前他們開了個簡短的小會,就這個問題進行過討論了。
但通過綜合所有情報做出了分析,也沒有定論。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跛爺就算不是死神本人,也是一個oss。
伍少野領命下去了,安北城看了一會導航儀,又慢慢坐回椅子上,視線方向不變,話卻是對背後的陸啓說的。
“你準備一下,一會鎮定點。”
陸啓眉頭一直輕皺着,沒有說話。
聽到安北城問起他,這才慢慢站到他的身邊。
“爲什麼一定是我”
安北城掀了掀脣,沒有笑,神色卻緩和了不少。
“因爲你是我表弟,我信任你。”
“這個叫什麼理由”
陸啓昨天原本是去尋找蘇小南的,結果只找到她被劫時遺落在現場的通訊器。
所以,他也是第一個發現情況不對,彙報總部的人。安北城在安排這次進行任務時,特地把他從訓練場帶上了,而且命令他到達目標地時,以臨時指揮的身份帶隊上島,營救蘇小南。
這其實很說不過去。
一來他本在訓練場,匆匆抽調過去很不合理。
二來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帶隊執行任務都輪不上他。
就算安北城自己有另外的營救安排,不方便直接現身,不還有比他資歷更老的伍少野可以帶隊嗎
他心裏滿帶疑惑,可安北城卻沒有回答他。
“這是命令,你照辦就行”
陸啓凝滯一下,又皺眉問:“那你呢”
在景城,安北城特地給人營造了一種他正在將軍巷裏忙着安蓓蓓婚禮的假象,就連他上這艘艦艇,都是一個祕密,外界對此一律不知。
他搞得這麼神祕,爲了什麼
“我還有另外的任務。”
看了陸啓一眼,安北城面無表情的臉上,帶了一絲肅殺的冷酷。
“敢動我的女人我總得讓他付出代價。”
凝神看他片刻,陸啓除了感受到他身上的殺氣,絲毫都猜不出來他要幹嗎。
“是。”敬個禮,他徐徐吐出一口氣,“保證完成任務。”
不一會,通訊器裏再一次傳來簡聰的聲音。
“呼叫神鷹,呼叫神鷹”
安北城目光一凝,“神鷹收到。講”
一道嘀嘀聲後,簡聰的聲音有些緊繃。
“很近了距離目標不足五海里”
“收到密切關注有消息隨時彙報。”
安北城冷冷的聲音裏,沒有半點情緒。
說完,他從椅子上起身,慢慢走到不遠處地衣帽架下,拿起放在地上的一個軍用揹包,“嘩啦”一聲拉開,拿出裏面的潛水裝備。面鏡、呼吸器、蛙鞋、潛水刀、浮力調整裝置、一件一件地裝備在身上,然後回頭看向了陸啓。
兩個人互視着,都沒有說話。
可瞧着他這身裝備,陸啓已經大概明白了。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他讓陸啓領隊上島,卻把自己化身在暗處。
互相凝視幾秒,安北城慢慢擡手,給他比劃了一個手勢。
陸啓也比劃一下,表示“收到”了。
安北城點點頭,然後轉身,拉開艙門,迎向了夜雨中的海面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