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安北城還有什麼忌憚的人,那不是他老爹和老媽,而是他那個奶奶。
安老太太是他成長生涯中,最爲重要的一個人。
因爲尊重和愛,所以捨不得傷害,大概指的就是這種關係了
看安北城眉頭微微蹙緊,蘇小南心裏一抽。
完犢子了
看來這dna,真是驗定了
怎麼辦
怎麼能驗
“阿誠”她喚,扶上他的胳膊。
“驗吧。”他低低沉聲,像是妥協。
蘇小南呃一聲,緊張得想抓椅子角了,但看安北城沒有什麼情緒,也不怎麼緊張,想一想幹着急也沒有用,還不如坦然接受。
“那好吧。”她嘟噥一句,爲自己的緊張找了一個藉口,“驗這個會不會很痛你知道的,人家最害怕痛了嘛。”
這作啊
尤明美的臉又黑了。
安北城卻撩她一眼,一隻手搭上她的手背。
“不會。”
他安撫着她,抓住她的手,緊了緊。
那是一種力量的交換,蘇小南懂向,向他報以一笑。
其實對蘇小南來說,驗不驗dna關係不大。
她怕的只是影響安北城的任務而已。
雖然這個“任務”,她至今不明覺厲,但她願意相信他任務很重要。
“哦。好吧。”蘇小南迴握他,“有你在,我不怕。”
這恩愛秀得,尤明美氣了一臉的褶子。
“陳媽,去找老張來”
沒錯,北邸的“隔壁老張”又來將軍巷了。
他是安家的老人了,對安家裏裏外外的事,都知道得清楚,相對來說,也比較公正。所以,由他和十八號那個傳說中“執手術刀四十年”的退休老軍醫過來取了蘇小南、趙至臻和姜玉蓮三個人的生物樣本離開了。
一般來說,涉及的dna親子鑑定得有三五天才能拿到結果。
但當今社會,什麼事都備不住錢多。
老張說,12個小時,就可以拿到報告。
也就是說,明天早上。
“喫飯去。”事情定下,安北城牽着蘇小南離開,從頭到尾沒多看別人一眼。
蘇小南也沒有看。
如果可以,她想多看一眼她老媽,抱一抱她。
就在之前,當小南媽主動改口說,她不是她女兒的那一刻,蘇小南心裏涌上的全是愧疚與感動。
知女莫若母。
連莫暖都能確定是她,何況她老孃
只有親媽,纔始終是護着孩子的啊
蘇小南很想親自告訴她一些事,讓她不要擔心自己。
但在這個緊要關頭上,安北城的手捏得緊緊的,她什麼也不能做。
哪怕感覺到老媽的視線,一直緊緊追隨,落在她的脊背上,她也不能回頭
她前腳離開,後腳小南媽和趙至臻就出了折技廳。
從十八號的大門出來,趙至臻滿臉鬱氣,還在生氣,等司機開車過來,他甚至都沒有給姜玉蓮拉車門。
坐上去,就惡狠狠喝她,“上車”
姜玉蓮看了一眼他的臉色,雙手交疊,不冷不熱,“我出去打車。”
“我再說一遍,上來”趙至臻的臉色,陰暗之極,像是恨不得把她剝了。
姜玉蓮皺了皺眉頭,盯着他一動不動。
兩個人對峙片刻,她似乎有一點怕她,又似乎有什麼別的顧慮,想發火又忍住了,低頭,還是拒絕。
“趙先生,我和你不順路。”
趙先生趙至臻望一眼天,似乎很忍不了她。
“上來,我有事和你說。關於小南的。”
小南姜玉蓮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夜幕下的將軍巷十八號。
一咬牙,她慢慢地爬上了車。
黑色的奧運行駛在景城的街道上,這個夜色的燈火,似乎不像往日那麼明亮,昏黃的光線落在趙至臻不再年輕的面孔上,添了一抹說不出來的陰鷙與酷烈,“玉蓮,你明知道那就是我們的女兒,爲什麼不認”
姜玉蓮的頭,始終低着,不擡,也沒有表情。
“她不是。”
“她是。”
“我說不是就不是。”
“你”趙至臻側目瞪着她,氣咻咻地深呼吸幾下,冷冷一哼,“是你要死要活地跑來求我,讓我幫你找女兒,說她肯定還活着,現在我好不容易託人情找到她了,你卻臨了給我撂挑子,姜玉蓮啊姜玉蓮,你這是要整死我啊。”
姜玉蓮擡頭,“我沒有想到對不起。”
“沒想到,沒想到什麼”趙至臻目光一閃,“你以爲那裏是什麼地方將軍巷十八號,將軍巷十八號,你聽過沒有唉,想你也不知道。你以爲那是誰都可以進的嗎你知道惹到了這些人的後果是什麼嗎”
姜玉蓮咬着下脣,就是不吭聲。
趙至臻看她木頭疙瘩似的訥訥樣,像是氣極,飛快地雙手插入頭髮,擼了擼,一個人沉思半晌,又擡起頭來,“姜玉蓮我告訴你,你以爲你這是在幫小南嗎你是在害她懂不懂現在都什麼社會了冒充一個人,是那麼容易冒充的嗎你沒看安太太那個臉色一旦知道她不是陸止,還不整死她”
姜玉蓮一驚,“會嗎”
“那還用說”趙至臻連哄帶嚇,“不過現在擔心也沒用了,早就和你說了,把她認下來,我們就把她帶回家,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就你天真你以爲她冒名頂替嫁給了安北城,就有好日子過了呵呵,等着看吧,有她的苦頭喫。這dna鑑定結果一出來”
姜玉蓮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換以前,早就頂回去了。
可最近受的太多打擊,她人瘦了一圈,脾氣也軟了不少。
聽着趙至臻在那裏不停的訓叨,她目光渙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遇上這麼一個榆木疙瘩,趙至臻屬實無奈了。
冷哼一聲,他抓起手機,給尤明美髮了一條短信“安撫”住她,就擱上眼睛。
一直到汽車駛入光華街夜市的路口停下,他纔不耐煩地睜開眼。
“下去吧,明天早上我來接你,我們一起過去。”
姜玉蓮不知在想什麼,遲鈍地點點頭,哦一聲就推開了車門。
可腳還沒有站踏實,一個女人就帶着一股子香風撲了過來。
“好哇,你個賤人,又來勾引我老公,我今兒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