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太陽都曬屁屁了。
蘇小南睜開眼睛,看着從窗口透入的陽光,又趕緊閉上。
頭喫痛,腰痠酸,身體更像被大火車碾壓過,骨頭和肌肉沒有一處好過的
她這是受的什麼罪哦
哪兒是做了愛啊,根本就是受了刑。
昨兒晚上安北城幫她洗澡的時候,其實她還沒有徹底清醒,那會兒佛頭春的後勁還在,也沒有理清到底怎麼個狀態。而這會兒醒過來,宿醉之後的痠痛感,加上懷疑“中招”的憤怒感,幾乎把她鬧崩潰了。
當然,不是憤怒被他做了,是憤怒她居然求他做了。
哦天她好想殺人啊。
可身邊哪裏有人
牀頭放着疊得整整齊齊的乾淨衣服,可臥底裏半個人影都沒有。
認識這麼久了,蘇小南知道他每天雷打不動,準時6點半要去鍛鍊身體。可昨兒晚上不是奮戰到天亮嗎
靠到底是不是正常人類身子板是鐵打的嗎
安北城離開的時候,蘇小南其實醒了一下。
她感覺到他輕輕將她搭在身上的腿移開,又輕手輕腳將他的胳膊從她的頸後抽走,也感覺到他爲她掖了掖被子,然後她依稀覺得他還站在牀頭盯着她看了一會。
之後才聽到了關門聲。
可她全程沒睜眼。
因爲實在太尷尬了。
她曾經以爲自己是個內斂害羞的姑娘,以爲安北城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禁慾男子,至少他們兩個都是久經考驗的革命同志,哪怕孤男寡女的相處,會免不得來一場,發生點擦槍走火的事故
但,也一定會發生得體體面面的。
可她現在才知道,錯了,錯得太離譜了。
一瓶佛頭春下去,安北城不是安北城,她蘇小南更不是蘇小南了。
她那麼賤賤的求他,把貞操和節操都給他了,那場面自己都不堪回憶,還怎麼好意思面對他啊
可不可以選擇性失憶
不,可不可以把他弄失憶
那個求着他上的人,真的不是她啊啊啊。
蘇小南捂住臉,蠶蛹似的裹在被子裏,心裏亂七八糟的琢磨着,到底要怎樣度過第一次親密接觸的後遺症身體不那麼痛,臉面也稍稍好看點。
“醒了就睜眼。”
安北城回來的時候,蘇小南還在“憶苦思甜”。
聽到他不帶情緒的聲音,她條件反射的僵了僵身體,恨不得一直裝死。
安北城走過來,一身的汗味兒,卻不難聞,混合着某種她熟悉的,清雅的男子香味兒,鑽入她的鼻腔,惹得她心臟怦怦直跳。
“害羞了”安北城漫不經心地扯她被子。
“我哪有”蘇小南不服氣,睜開眼睛打個呵欠,一臉不在意地瞪他,“我還沒有睡醒,麻煩你,閃開。”
安北城冷脣微掀,“臉都紅了,死鴨子嘴硬。”
好吧,她是不太好意思。
可這種事兒,爲啥非得要她承認啊
蘇小南半眯着眼看他,覺得今兒起來的安公子精神頭很好,臉色比昨天晚上也好看了不知多少倍,那張曾經萬年不化的冰川臉,似乎也柔和了許多。
沉默一下,她奇怪地勾住他的脖子,左看右看,一本正經地小聲喃喃。
“難道人家說的都是真的陰陽調和,可以讓人身心愉快”
安北城擡了擡眉梢,不置可否地擡起下巴,解下作訓服的第一顆釦子,準備脫下來洗澡。
“不對啊”蘇小南歪着頭打量他,“我爲什麼沒有身心愉快”
安北城解釦子的手微微一頓。
停下來,他扭頭,看着蜷縮在毯子裏的嬌丨小人兒。
“難道是做得不夠”
“嘶”一聽這話,蘇小南就條件反射的身體痛,神經痛,哪兒哪兒都痛。
什麼叫做得不夠
簡直夠夠的了好嗎
她這會兒下面還嘶啦嘶啦的痛,就像被恐怖大怪物入侵肆虐過似的,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復原,哪裏敢接他的招兒
“安北城同志。”
看着他狼似的冷眸,蘇小南哆嗦一下,將被子拉到脖子下,視線防備地掃着他,“請你千萬要有節制,有操守,保持高冷禁慾男神的良好精神作風,不屈不撓地繼續與腐朽思想作鬥爭,並取得最終的勝利。”
艾瑪,憋出這段話,可不容易。
不就是不做嗎她挺服氣自己的。
安北城抿緊嘴脣,明顯被她挑出了逗弄的興趣
“我們是夫妻,可以合法滾的。”
他說得慢條斯理,一本正經,嚴肅冷靜
可這句話蘇小南聽着,怎麼好熟悉
她當然不會承認,是她說過的,只斜眼剜了回去。
“放屁就算可以合法滾,也得講究點滾之道德吧就這一畝三分地,你不憐惜着,用壞了,你安二爺可以換一塊田繼續滾,我怎麼辦”
她嘟着嘴耍諢犯賴的樣子,帶點可愛,那尖俏的小臉兒上,眼睫毛忽閃忽閃的,潔白的齒尖咬着粉澤的脣像一個不小心落入凡間的天使,那麼美,可說出來的話,卻那麼的氣人,是天使沒錯,卻是惡魔家養的天使。
安北城剛毅的臉上,複雜莫名。
“蘇小南同志,我只聽過累死的牛,沒有見過耕壞的地。”
“你”蘇小南氣得翻白眼兒。
這個男人確實是安北城嗎
不是高冷、禁慾、不理女人的嗎
一本正經說着不正經的話,古今中外,也數安公子最不要臉了好不
“叮叮叮叮叮”
她還沒來得及吐槽,一段新聞聯播的片頭曲就響了起來。
熟悉的旋律,把蘇小南怔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安北城的手機鈴聲。
“”
能用這種音樂做鈴聲的人,不是悶,就是騷。
她好整以暇地掛着笑,斜眼瞥着他。
安北城拿着手機走到窗口,原本緩和的面孔再一次冷繃着,好像先前她看見的都是錯覺,昨天晚上的翻雲覆雨也只是一場夢,而安北城還是那個安北城,冷漠,孤傲。
分明她隔他很近,卻好像隔了十萬八千里。
“好,我知道了。”
他低低應着,然後掛了電話。
轉過頭來,他看着蘇小南的臉,語氣一片清冷。
“起吧,去北邸喫飯。”
生活就是這樣,一會晴一會雨。
安北城也是這樣,喜怒無常,高深莫測。
自打蘇小南從牀上把自己拆開重組的身子挖起來,在北邸喫過飯,她和安北城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他好像有緊急的工作要做,匆匆喫完飯就去了那個全景的刷臉辦公樓。
期間,伍少野、雷荊山,還有幾個蘇小南叫不出名字的尉級軍官和校級軍官來來去去,上樓下樓,卻始終不見安北城出來。
會不會是爲了襲擊的事
對那一場襲擊,蘇小南也很好奇。
但安北城不支會她,她就沒有辦法多問。
整整一個下午,她閒得和田甜兩個在院子裏瞎逛了至少五圈,瞎嘮了足足兩個小時
但昨晚的荒唐,她沒有說。
這一點,她和安北城心照不宣,對誰也沒有提起。
天邊的晚霞收回顏色的時候,安北城終於從辦公樓過來了。
蘇小南正躺在沙發上“養傷”,沒想到他開口第一句,就是讓她上樓換身衣服,然後陪他一起回將軍巷。
昨晚都沒回去,她還以爲他不愛回去了呢。
這會兒爲啥又要回去了
看着安北城冷繃而漠然的臉,她突然覺得事情好詭異。
**
今兒蘇小南沒有穿低領的衣服,有意無意地選了一件可以遮住大半個脖子的上衣。
然而,她再次踏入將軍巷的客廳,坐在沙發上的尤明美那一雙漂亮的眼,還是審視的上下打量她,然後從她脖子上掠過那一秒,似乎有陰陰的涼氣滲出。
“捨得回來了”
她不冷不熱,那態度就像窺破了什麼似的。
蘇小南沒有做賊,卻有些心虛
畢竟把人家的兒子睡了,還不是因愛而睡
算了,畢竟是安北城的媽,對她,能軟一點,就軟一點吧。
她這樣想着,看安北城不吭聲,甜甜的點點頭,笑着回視尤明美,使出了陸止式嗲聲第一招甜不死你膩死你。
“媽,你老人家在這裏,我們怎麼會捨不得回來”
一聲媽喊得賊溜,讓尤明美目光一暗。
那天她怎麼都不叫“媽”,今天怎麼了
尤明美下意識又撩一眼她不正常潮紅的臉,還有脖子上隱隱的歡愛痕跡,端出杯子泯了一口水,平靜了一會,才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行了,好聽的就甭說了。今兒叫你們過來喫飯,是爲了小啓。你們昨晚沒有回來,他等了一宿,大半夜的也沒有睡覺,我也擔心着,凌晨才眯了一會,可你們倒好,電話不通,什麼消息都沒有,哼真是白操心了。”
陸啓在這兒,等了一晚上
蘇小南揪了揪安北城的袖子,換來他涼涼一瞪。
她想起了,他不喜歡她扯他的袖子。
可不喜歡扯袖子,也犯不着這麼兇吧
哦,會不會喫味了
她微微彎脣,沒有收手而是就勢滑下去,握緊他溫暖乾燥的大手。
安北城手臂微僵,卻沒有掙脫,淡定地反手握住她,重重一捏,隨意地問尤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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