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南臉色黯了黯,又忍不住想笑。
在這一趟渾水裏,做爲安北城的“冒牌老婆”,她要怎麼樣才能全身而退呢
還真是一個麻煩事兒。
像安北城這樣的家庭,不是她蘇小南hold住的。
她真的不想搞到最後,把自個兒給搭了進去。
心不在焉地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她並沒有仔細聽尤明美、桂倚秋和安蓓蓓幾個人的互相吹捧,和稀泥以及抱大腿和洗臭腳
直到尤明美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北城,媽和你商量個事兒。”
安北城冷冷嗯一聲,“說。”
這態度絕了
蘇小南都差一點噎着,可安尤明美似乎很習慣,“倚秋研究生畢業了,正在找實習單位,我覺得你那兒不錯”
嗯蘇小南停止了咀嚼。
怪不得有今兒這頓飯。
原來這纔是重頭戲啊
可這個桂倚秋是什麼專業
安北城是紅尖特戰部隊的首長大人,與她的專業扯得上關係麼
她好奇,卻聽見安北城不冷不熱的迴應。
“人事上的事,我從來不過問。”
“我就是提前給你打個招呼。”尤明美笑說,“你放心,倚秋是我看着長大的,好幾篇學術論文在國際上都獲過獎,軍醫大的老校長都極力推薦她,不會丟了你的臉。”
“嗯。”安北城還是那張冷臉。
“我知道你用人挑釁。”安尤明美一副爲桂倚秋驕傲的樣子,“在軍醫大這麼多年,這麼多屆學生,我就看好她北城,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想讓你走後門,是倚秋這孩子性子軟,我怕她到了你那兒,全是諢不吝的臭小子,她會受人欺負,讓你多照看她一點兒。”
這是託孤麼
還是在給安北城塞女人
蘇小南總算曉得了。
這個桂倚秋是軍醫大的研究生。
而安北城的媽媽是某軍醫院校的院長,桂倚秋的研究生導師。
怪不得一口一句“老師”。
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又是什麼意思
老實說,看桂倚秋拘束又帶着點謙卑的樣子,還真不像哪個名門世家走出來的千金小姐。
蘇小南咬着油菜幫子,眸子帶了點壞壞的笑,黏黏糊糊地望安北城。
那小眼神裏的意思,有戲謔,又有調侃
安北城卻不看她,也不看任何人,一臉淡定。
“飯桌上,不談工作。”
“行行行,大家喫菜,喫菜”
尤明美瞭解兒子的脾氣,沒有再去惹他。
但有了這麼一個小插曲,這頓家常飯的氣氛不同了,就連安蓓蓓這種性格大條的人,都心照不宣地發現了尤明美中意桂倚秋做兒媳的想法,又何況別人
不過,有安北城在操心,沒蘇小南什麼事兒。
可以由男人解決的事,她懶得摻和,也不太在意。
反倒是霍天奇,複雜的眼風,偷偷掃過來好幾次。
那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看不出來有幾個意思。
蘇小南自個兒的生活都一團亂麻了,對霍天奇也成了“過去式”,不管他認沒認出她來,她都提不起對他的半點興趣當然,也誓死都不會對他承認什麼。
就讓他當蘇小南死了,也好。
低頭喫着飯,她就琢磨着趕緊完事兒離開這個鬼地方萬一陸啓那個挨千刀的,一會兒也躥過來喫飯,那湊一堆,纔是麻煩事。
比起安蓓蓓和霍天奇,對她來說,陸啓纔是危險人物。
然而,喫完飯,蘇小南原以爲解脫了,沒想到好戲纔剛剛開始。
尤明美好久沒有見着兒子,哪裏捨得放他們走
剛一擱筷子,她就發話了,“今兒天氣涼快,就都住這兒吧。”
這麼多人,都住一個屋檐下,也太撓心肝兒了吧
蘇小南來不及擺出“陸止式妖嬈造型”,就急切地擺手,“尤阿姨,不用不用,我和安北城哦不對,阿城可以留下來陪你,我嘛,自個兒回去就成。”
“你該叫媽了”聽她一晚上都在叫阿姨,安北城冷冷糾正她。
然後,他一隻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捏了捏,聲音不冷不熱地解釋。
“媽,她挑牀。”
“有在自己家挑牀的人嗎”
尤明美一晚上被頂撞幾次,臉色不太好看,轉身就走。
好好一個飯局,終於還是不歡而散。
到底是老孃,這麼發了威,蘇小南和安北城都不好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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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北城以前也時常住在這裏,就是十八號唯一的一幢非仿古建築。
這一幢樓中樓,是安北城後來修建的,雖然都在十八號大院內,但和尤明美居住的房子,還是隔有一段距離,獨門獨院,沒有什麼勤務人員,很安靜。
“哎呀我的媽,終於解放了”
一回到樓上的房間,她脫下高跟鞋往地板上一甩,就那麼四腳朝天的仰躺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有氣無力地瞪着大眼珠子。
“安北城,你有沒有考慮換一個老婆啊”
她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像剛從監獄裏放出來的
安北城視線在她臉上巡邏一圈,挽了挽袖口,坐在她的旁邊。
“你想換”
“想啊。那是必須的想”蘇小南累得一動都不想動,一對眼珠子轉了又轉,那古靈精怪的模樣和她的打扮看上去稍稍有點兒違和,“這深宅大院似的舊社會家庭,嚇得本姑奶奶內心的小怪獸都快要暴走了唉,真是度日如年。”
說到這裏,她像是想到什麼,激靈一下坐起來。
一隻手腕摁在安北城的肩膀上,哥們兒似的睨着他。
“喂,安北城,你老孃要住多久”
安北城似乎習慣了她的接觸,沒有挪開她的手,就那樣斜着看她。
“這才第一天。”
意思是,往後有得受
蘇小南差點兒從沙發上跳起來。
“我去意思是我還得和她住在一起很久”
安北城沒有馬上回答。
幽冷的目光盯着她,隔了很久,他喟嘆一聲。
“她是我媽。”
“是啊,是你媽,又不是我媽”蘇小南想不出除了任務之外,她和安北城的媽還能有什麼交集,可想想,她爲了這個任務受盡活罪,卻連任務到底是什麼都摸不到,不免有點兒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