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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明珠(上)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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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蘭城是沙漠裏唯一的一座綠洲城。

    對於無垠的沙漠中來說,有這麼一座繁華的城池,猶如熠熠生輝的一顆明珠。千百年來,漠蘭的人民祖祖輩輩都在這裏生活。漠蘭人勤勞熱情,勇敢無畏。十幾年前,漠蘭王族發生了一場動亂,漠蘭的王和王后,以及公主王子都在這場動亂中喪生。王的親弟弟繼承皇位,重新整頓,在危急關頭挽救了整座城池。人民心存感激,對新王也十分愛戴,於是一來就過去了十幾年。

    十幾年前,一切風平浪靜,舊王漸漸被人遺忘,便是偶然有人提起,無非也只是唏噓感嘆一下天意弄人。

    然而十幾年後,已經喪生的漠蘭公主九月公主卻忽然帶着人馬重新出現在漠蘭,不僅如此,她還揭露了一個驚天陰謀,當年漠蘭動亂,並非是流竄的亂民所爲,而是新王爲了搶奪皇位,殘害手足,是新王殺害了王和王后,已經年幼的王子,而年幼時候的公主,僥倖躲過一劫。

    這些年來,公主東躲西藏,不惜遠赴燕國,爲的就是躲避追殺,並且積蓄力量,等着有朝一日足以與敵人抗衡,再殺回這片土地,將當初的真相公之於衆。

    按理來說,九月公主一回到漠蘭的土地,勢必會受到人的追殺,新王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九月公主的下落,如此自投羅網,新王必然會在九月公主還未真正踏足漠蘭城池的時候,就將九月公主滅口。但這一回,新王不僅沒能做到,甚至還任由九月公主殺進城池,將這個祕密昭告天下,原因無他,九月公主並非是一個人回來的。她的確有了足以與敵人抗衡的力量,因爲她取得了燕國皇帝的支持。

    漠蘭和大燕國,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這麼多年,但論起國力,漠蘭差的大燕國實在太遠。每年朝貢,漠蘭使者甚至會向大燕國送去朝貢,而九月公主取得了燕國皇帝的支持,換句話說,就是燕國插手了漠蘭的政事,而燕國皇帝選擇的人,是九月公主。

    新王當然不甘示弱,這麼多年,怎麼可以全爲他人做了嫁衣裳,當即只道現在冒出的這個九月公主是假冒的。可燕國皇帝不是說說而已,甚至還借給了九月公主一隻兵馬,這支兵馬十分悍勇,無數,名爲金吾軍,新王的軍隊不敵對方,淪爲階下囚。

    而九月公主也展露出來絕頂的狠辣,她毫不猶豫的下令誅殺所有和新王有關的人,包括新王的女人幼子,家中奴僕,以及忠於他的臣子。整個漠蘭城全部清洗,城中血流成河。

    雖然知道燕國皇帝的授意,九月公主應當是真實的。但她的這番作爲,立刻在漠蘭城還是引起了軒然大波。百信們嘴上不說,私下裏卻彼此心領神會,這九月公主冷心絕情,縱然有血海深仇,可未免實在太不眨眼了一些。畢竟新王在位這麼多年,也未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況且他慣會,深受百姓愛戴。在百姓心中,那些皇族內部的動亂和廝殺,實在很遙遠,便是聽在耳中,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對於他們來說,新王是個不錯的王,這位陌生的公主,卻令他們爲自己的未來擔憂。

    又聽聞九月公主善於用毒,在宮中苛待下人,但凡有任何看不過眼的,便下毒將他們戕害,才住進宮中不過月餘,已經殘害死了許多宮人。

    於是“毒姬”之名,便在市坊之中悄然流傳開來。

    “公主殿下,外面那些人說的也太不像話了。”海棠道。

    海棠跟着司徒九月一道去了漠蘭,一來是之前在國公府的那段日子,海棠跟着司徒九月也學了不少製毒的本領,司徒九月見她頗有天賦,便也願意教導她幾句。海棠就想着,多學一些日子,日後也算是有傍身的本領。倘若別人再來害薛昭和薛懷遠,他們也不至於束手就擒。而漠蘭此地又有北燕許多沒有的毒物,海棠便跟着司徒九月回來一趟,順便多學習一番。

    也正是因爲一直跟在司徒九月身邊,海棠纔將司徒九月的處境看的清清楚楚,她道:“那些人什麼都不知道,分明是那些宮人想要害你,被你識破,轉頭外面卻說你心腸歹毒。”

    司徒九月凝眸道:“我那位好叔叔,慣會收買人心,這麼多年,宮中也養了不少死忠。現在他是死了,想要爲他報仇的人卻不在少數,多的是人來取我的性命。這不過是個開頭罷了,日後還有得消磨。”

    海棠聞言,心中無聲的嘆了口氣,的確如此,這宮裏到處暗藏殺機,還好司徒九月機靈,這麼多年走南闖北,倒也培養出了一些對於危險的直覺,一旦感覺到了危險,立刻在心中警惕起來,才免去許多次無妄之災。

    只是她到底離開漠蘭許久了,漠蘭的百姓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公主充滿懷疑和陌生,以至於關於她的不好的流言很快就能被人相信,這固然也是新王餘孽造成的後果,但司徒九月本身也不是毫無理由。

    一來是她不在皇宮裏長大,也不信任宮裏的人,於是慣會獨來獨往,又性情冷漠,喜歡製毒,便是身邊養着的寵物都是毒物,旁人看了就心悸,又怎麼會敢來靠近。她自己塑造出了一個冷冰冰的形象。

    海棠道:“這樣的話,你就太辛苦了,公主,你的敵人有許多,等金吾軍離開以後,真正要面對危險的,只有你一個人。”

    海棠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婢女,更多的時候,幫不上什麼忙,司徒九月身邊可以相信的人,實在是沒有。

    “如果少爺在就好了。”海棠喃喃的道。薛昭慣來有辦法,而且司徒九月的性情冷硬,百姓不相信她,她也就懶得去應付什麼,甚至變本加厲的讓自己更加惡名在外。而薛昭出事手段溫和,也許勸司徒九月幾句,還能讓眼前的局面變得更好一些。

    司徒九月聽到薛昭的名字,神情微頓。

    她離開的時候,沒有告訴薛昭,只同姬蘅說了打算,姬蘅替她安排好了回漠蘭之後的人馬。司徒九月不告訴薛昭,是因爲她知道自己回漠蘭是去做什麼,不是衣錦歸鄉,說好聽些,是去平反,說不好聽些,就是回去。

    雖然她同薛昭說過很多次,她過去手上的人命,但薛昭畢竟沒有真正的見識過她。她明白自己的骨子裏的狠辣和冷酷可能會嚇到薛昭,也不願意薛昭看到自己的這一面,因此,她寧願一個人回去。

    更何況,雖然準備充分,可並不就是萬無一失,毫無危險。那些人拿她不能怎樣,可薛昭腿腳不方便,倘若要傷害薛昭,卻是輕而易舉。當初那些人拿姜梨威脅姬蘅的事歷歷在目,司徒九月可不希望重蹈覆轍。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應當如何面對薛昭。

    薛昭是個好少年,他內心陽光,善良,赤誠,很多時候,司徒九月都會被薛昭身上的疏朗明亮吸引,忍不住靠近他。但靠近之後要做什麼,靠近到什麼程度,她的心裏,是沒有的。

    當她要返回漠蘭,作爲公主繼承整個城池,成爲王女的時候,她就更加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和薛昭說到底,其實是兩個世界的人,從前大家在一塊兒,界限不甚分明,於是便可以暫且拋去那些東西不想,可當事情發生在眼前的時候,便容不得不想。

    於是司徒九月做出的決定就是,抽刀斷水,到此爲止,她回漠蘭做她的王女,薛昭還是和從前一樣,做他的溫柔少年。過去種種,不過是一次美好的相逢,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留作回憶最好。

    她看着遠處的天空出神。

    婢女在外面說道:“公主,索敬大人求見。”

    司徒九月收回目光,剎那間,悵惘神色皆是不見,她轉身,神情平靜,道:“讓他等着,本宮就來。”

    海棠擔心的看了司徒九月一眼,來人什麼目的,她心知肚明,這漠蘭的水燙的嚇人,實在不是能輕易趟的了的。

    司徒能撐得下去嗎

    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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