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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降滅(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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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救出來到現在,彷彿一切都是一場夢。

    少年雙手扶着椅子,忽而聽見有人的腳步聲,他轉過身看,就看見從他所在的院子裏,不遠處的花圃中,有個男人正在站着。

    這男人很年輕,竟穿着一件豔紅的長袍,側臉英俊的不可思議,很有幾分熟悉,阿昭看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這人不正是那一日在公主府的私牢中,將他救出來的男人。只是那一日的他穿的黑色肅殺,而今日豔麗,一時間,竟沒有認出來。

    阿昭想要當面同這個救命恩人致謝,他救了自己一條命,但自己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謝謝。

    他就艱難的自己推着輪子,往花圃那頭走。

    越是走近,就越是能看到,那紅衣青年站在一棵樹前,確切的說,那是一株樹的幼苗,長得還不是很高,稚嫩青蔥,在這一片旺盛生機的花圃中,一眼幾乎要被淹沒了,然而紅衣青年卻獨獨盯着它,不知道在想什麼。

    阿昭的輪椅,輪子劃過地上,發出清晰的聲音,他想那男人是聽到了,只是沒有很注意,過了一會兒,在阿昭幾乎要到他眼前的時候,他才漫不經心的轉頭看過來。

    司徒九月說,救他的人是國公府的主人肅國公,關於肅國公的傳言太多,最多的大約是他的喜怒無常和美貌。喜怒無常暫且看不出來,單就他的眉毛而言,阿昭確實不得不承認,他好看的令人有些心悸。

    一時間,阿昭不由得想起自己那位姐姐來,當年多少人稱讚薛芳菲絕色佳人,阿昭自己當然也曉得。以爲世上的男子,沒有與姐姐相襯的,沈玉容雖然有才華,論起美貌來,當然還是遜色一些。然而肅國公姬蘅若是和自己的姐姐站在一起,絕不會被比下去。一個沉魚落雁,一個世無其雙。只是姐姐清麗出塵,姬蘅太過濃烈豔麗。

    “呆子!呆子!”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了起來,打斷了阿昭的思索,他循聲看去,就看見紅衣青年的肩頭上,還站着一隻通體漆黑的八哥。那八哥一雙黑豆般的眼睛瞅着他,歪着頭看了他一會兒,鳥喙一張,又是一聲“呆子”!

    若不是好脾性的人,只怕要被這只不知禮數的八哥氣的人仰馬翻了。

    姬蘅的扇子往肩頭輕輕一拂,那八哥像是曉得了主人不悅,撲騰着翅膀飛走了,一轉眼飛到了那棵尚且稚嫩的樹苗上,像是在觀察他們二人的一舉一動。

    “大人。”阿昭主動打破了沉默,他道:“那一日是大人在公主府的私牢裏將我救了出來,一直以來,沒有機會見到大人,今日一見,只想當面對大人說一句,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那男人揚了揚脣角,不在意的道:“不必,你的謝意不值錢。”

    阿昭愣了一愣,道:“儘管如此……”

    “不用對我心存感謝,”姬蘅道:“聽司徒說,你想報仇?”

    “是,只是我的仇人好像已經不在人世了。”阿昭苦笑一聲,“真是造化弄人。”

    “你大可不必爲此失落,人生在世,向來歡喜光景少於艱難光景,你要是好好活下去,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能遇到你的下一個仇人。還是很有機會的。”

    他說的話刻薄又傷人,但不知爲何,阿昭心裏,竟然也沒有很生氣的感覺,他對面前的男人也很難生出惡感,雖然他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還不近人情,但可能是因爲對方救了他一命,又或者是因爲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以後,他的脾性越發好了。

    不過姬蘅似乎不打算和他繼續多說下去,轉身就要走,阿昭問:“大人……不需要我做什麼來回報麼?”

    “當然,”那男人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從前面傳來,“你很自由,想離開的時候,隨時都可以,不用跟我說了。”

    就……這樣?

    阿昭覺得奇怪起了,姬蘅竟然什麼都對他無所求,所謂的肅國公“喜怒無常”,所以那一日救了自己,只是因爲恰好趕上了他的“喜”時嗎?

    眼見着對方越走越遠,身影漸漸消失不見,阿昭才收回自己的思緒,重新看向院子上方的天空。聽說成王和兵馬和回京的昭德將軍打起來了,現在還不知是什麼結果,父親…。父親不知道現在在何地,還有姐姐……他想到這裏,不禁黯然失色,永寧公主折磨她的時候也曾說過,薛芳菲死了,就算他要回桐鄉,也不會讓姐姐一個人留在燕京城,他會帶姐姐的棺木一起回去,哪怕只剩下骨灰。

    ……

    戰事每日從前方傳回燕京,似乎次次都是捷報。成王那籌謀了多年的舉事,在昭德將軍的勇猛無敵下,像是個笑話,不堪一擊。

    時日久了,燕京城的百姓們也鬆懈下來,紛紛認爲成王潰敗是遲早的事,只要有昭德將軍在一日,北燕就不會有叛軍作亂。於是街道上行走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日子還是要照常過的,那些人把惶然的心放回了肚子裏,每日還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除了一些老人和膽子極小的婦人,大多數人,已經不再受到這些影響。

    燕京城的春日,就這麼過去了,緊接着而來的是夏日。夏日裏的炎熱像是一夕間生長出來的,日頭火辣辣,街道上的人都顯出憊懶來,小販們挑着擔子開始賣消暑的冷食。大戶人家的乾脆不再出門,在裝了冰龍的屋子裏躲陰涼。

    桐兒一邊坐在屋裏刺繡一邊問姜梨:“姑娘,再過不久,就是您的生辰了。”

    姜梨怔住,道:“是麼?”

    她自己也沒察覺,去年這個時候,她還在青城山,沒有回京,在青城山,是沒有人來爲她過生辰的。今非昔比,她又成了姜二小姐,姜家自然要給她過一過生辰。如今已經是七月十二,等到了七月底,姜二小姐就該滿十六歲了。

    倒是個極好的年紀,彷彿一切都還有新的希望。姜梨想着,大約可以趁這個機會,去葉府一趟。既是她的生辰,姜家人應當不會攔她。這麼一想,倒是輕鬆起來。但對於這個生辰如何過,收到什麼賀禮,她並沒有特別的期望。

    白雪從外面走了進來,道:“姑娘。”

    姜梨見她神情有異,就問:“怎麼了?”

    “外面都在說,成王敗了。殷將軍拿着成王的腦袋進宮去了,幾十萬叛軍,盡數降滅。血把江水都染成了紅色。”

    姜梨本是坐着的,聞言一下子站起身,皺眉道:“成王死了,叛軍降滅?”

    白雪點了點頭:“應當是真的。奴婢還聽從外面回來的人說,昭德將軍回京的時候,百姓們都自發站在街道邊相迎。”

    姜梨並不在乎殷湛得不得民心,有沒有名聲。她只是反覆想着白雪說的話。成王雖然算不得什麼聰明絕頂,但籌謀了這麼多年,也算是韜光養晦,很能沉得住氣了,既然在現在舉事,自然也不是輕易擊敗的兵馬。儘管姜梨之前已經猜到,成王在這場舉事裏會敗,不僅是因爲昭德將軍,還因爲成王低估了他的對手洪孝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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