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
白凝冰透過窗櫺,遙望夜空。
一輪明月,晶瑩剔透,懸掛在夜幕之中。遠山時不時傳來的幾聲狼嚎,爲這月光平添幾分淒涼。
書房中,白家族長就坐在一旁,此時臉上顯露出失魂落魄的神色。
就在剛剛,白凝冰將北冥冰魄體的事情,告知了他。
“北冥冰魄體……十絕資質……”白家族長口中喃喃不斷。
“我已感到時日無多,空竅已經漸漸不堪重負。這些年來,實在給您添麻煩了!”白凝冰輕輕嘆息着。
他神色平靜,昔日的病態的恣意和癲狂,已經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寧靜平和。
這種寧靜平和,源自於心。
他白凝冰已經找到自己的路,再也不爲生死而困惑。
人都會成長的。
在生死的刺激之下,更能促使人的成熟。
月光如水,傾瀉而下,照耀着白凝冰白皙的肌膚,光輝流轉中,他的一雙藍眸中有了一絲深邃。
畫一般的美少年,雪發白衣,宛若雲中仙,令人側目。
“怎麼會這樣呢?昔日爲你測試資質,明明是甲等九成九,根本不是北冥冰魄體啊。”白家族長仍舊有些接受不來。
“的確是這樣。但是在修行過程當中,忽然有一天,就晉升了資質。我查閱了族中典籍,書上也記錄了這種情況。九成九的甲等資質,都會有可能在修行中,成爲十絕資質。”白凝冰道。
“十絕逆天,大道不容。就算是人祖十子,沒有一個是好下場。唉,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挽回嗎?”白家族長看着面前的美少年,感到極爲可惜和遺憾。
他是家族的驕傲,崛起的希望。但是他已經時日無多,生命將要走到盡頭。儘管越來越璀璨輝煌。但卻如煙火一般,只能絢爛最後的一瞬間。
“根除的辦法沒有,但是拖延的辦法倒是有一些。只是這些方法無一不要準備多年,而我卻已經沒有時間了。”
白凝冰說到這裏。反而微微輕笑。
他雲淡風輕,彷彿此時談論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一個不相干的外人。
“沒有關係的。哪個人不死?真正的永生是不存在的!只要活得精彩,就足夠了。”他反過來安慰族長。
“我不甘心!絕不甘心!!可惡啊,我白家數百年都被古月一族壓着。好不容易盼到了希望,結果竟是這樣的結果!不,還有一絲希望,還有的!”
白家族長聲音越來越大,忽然一頓,神色堅定,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
“你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站起來身來,說道。
片刻之後。
月光如水,映照一方深潭。
“這裏難道就是元泉?”白凝冰問道。他被白家族長領着。走過一道長長的密道,來到此處。
“不錯。這裏便是家族的禁地,元泉之所在。你也知道,每一個家族屹立的根本,就是一道天然元泉,可以憑此產生的元石供給修行。我們白家只算是中小型的家族,只有將古月家、熊家吞併,擁有至少三道泉眼,才能算得上大型家族。”白家族長喟嘆道。
“那族長你帶我來這裏是?”
白家族長的臉上卻流露出複雜的神色,他轉頭看向白凝冰。神情又變得有些猶豫起來:“原本我從未想過帶你來這裏。但是世事難料啊,想不到你成了北冥冰魄體。你唯一的機會,也就在這泉眼之中了。”
“這泉眼中有什麼?”白凝冰問道。
“有大仙!”白家族長沉聲道。
“大仙?”白凝冰詫異。
“大仙是對它的尊稱。它是我們白家一代先祖留下來的蛇蠱,生性好潔。以元泉之水爲食,一直祕密棲息在元泉裏面。”白家族長介紹道。
“當年一代先祖逝世之前,設下了傳承密藏,然後留下這隻蛇蠱作爲線索。如果你能夠得到大仙的承認,那麼它就會領着你,開啓傳承密藏。如果得不到承認的話……”說到這裏。白家族長欲言又止。
“那會如何?”白凝冰問。
白家族長臉色凝重:“那它會殺了你!”
……
同一時刻,古月山寨。
房間裏,鐵若男收起偵察蠱蟲,滿意地點點頭:“這裏環境不錯,比較乾淨。”
她所說的乾淨,倒不是指的房間衛生,收拾得很清爽。而是周圍沒有監視手段。
但絕對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鐵血冷高達五轉,太具有威脅性了,必須得有防備。
但古月一族的防禦和監控,恰到好處,程度很低微,並不惹人反感。甚至可以理解爲,過於殷切、熱情的招待。
所以鐵若男評價說“比較”乾淨。
鐵血冷微微點頭:“若男,你跟隨我這麼久,的確學到了許多東西。但是有些事情,必須自己做,單單旁觀是不行的。所以這次的案件,就讓你來破。”
“父親,我一定努力,盡力而爲!”
“嗯,很好。那麼我問你,接下來的第一步,你該怎麼做?”鐵血冷故意考較道。
鐵若男笑了笑,忽然側身望向窗外的月亮:“今夜月光明亮,父親可有雅興,隨孩兒遊一遊這古月山寨?”
鐵血冷聽了這話,嘴角終於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着手一樁案件,並非是先急着去了解案件內容。勘察周邊環境,纔是破案的第一步。
鐵家父女在街道上慢行散步。抵禦住狼潮最恐怖的衝擊後,古月山寨一派落魄場景。
竹樓倒塌,血跡斑斑。雜物四處堆放,不時有傷殘者低微的呻吟聲傳來。
鐵家父女走了一大圈,期間雙人皆沉默不語。
“方源,你個臭小子,快給老夫滾出去!”忽然間,從一處院牆內傳來一聲咆哮。
鐵家父女不由駐足。
半晌後,大門敞開,方源摸着鼻子。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走了出來。
“是方源小兄弟啊。”不遠處,鐵血冷主動問候道。
“小子見過神捕大人,有禮了。”方源笑意一收。拱了拱手。
“小兄弟,我們二人初來乍到,有些地方不太熟悉,不知可否爲我等講解一二呢?”鐵血冷忽然邀請道。
鐵若男看了父親一眼,並未說話。
方源目光微微一凝。正要會一會他們,想不到這機會就送到了面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