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的晉升了三轉。”
“三轉的氣息貨真價實,還有白銀真元,錯不了的。”
……
家主閣的廳堂中,莊嚴肅穆。
家主古月博坐在最上方的主位上,衆多家老則在左右兩排坐着。
竊竊私語聲泛起,十多人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地關注着堂中昂首挺立的一位少年。
正是方源。
“想不到竟然是這方源,晉升了三轉。”
“非是我親眼所見,我也料不到啊……”
“他不是隻有丙等資質麼,怎麼會這麼突然?”
“其實想想,也不算突然。你們忘了他得到過兩隻赤鐵舍利蠱嗎?”
“是啊,整整兩隻舍利蠱,修爲完全是被硬堆上去的。想想我修行的時候,唉……”
……
一衆家老們既驚詫又疑惑,對這個事實均有些措手不及之感。
“這個方源,居然成就了三轉!他區區丙等資質,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有這樣的成績,實在是讓人料想不到。”坐在左列首位的古月漠塵,心中感嘆着。
他想到兩三年前,方源還在學堂時,殺了自家的一個豪奴。
這豪奴的名字,古月漠塵已經不記得了。但是事後,方源碎屍送禮,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從那一天起,他就對方源有些另眼相看。
但是礙於他的資質,他一直沒有對其抱有太大的希望。
沒成想,他竟然有了今天這樣的成就!
按照家族的體制,但凡蠱師達到三轉修爲,就是新晉的家老。
一個新家老,勢必將對舊有的政治格局,產生一股衝擊力。
“如果我提前招攬了他,這股衝擊力就能爲我所用,必能有政治優勢。唉,真是可惜了……”想到這裏。古月漠塵不由地向對面瞄了一眼。
他的老對頭古月赤練,就坐在右列首位,此刻也陰沉着臉,眼中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這個方源身上。定有祕密。雖然有兩隻赤鐵舍利蠱幫助,但是這麼快晉升到三轉,是連青書都沒有的成績。”古月博亦在暗暗思量。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義子青書,不由地心中一嘆。
若是古月青書還活着,恐怕也要有三轉修爲了。可惜。現實殘酷啊。
“藥堂家老古月藥姬大人到——!”就在這時,門童忽然高唱一聲。
從門口走進一位老嫗,臉色蒼白,滿臉皺紋,聳搭的眼皮子底下目光銳利至極,幾乎一瞬間就盯住了方源。
古月藥姬一邊快步走近,一邊道:“方源你竟然能晉升三轉?我不信!來,讓老太婆我親自檢查一下,我要查看你的空竅!”
空竅是一個蠱師最重要的祕密和隱私,怎麼可能如此輕易讓他人檢查?
方源微微側身。看着藥姬走來,不由地冷笑一聲:“古月藥姬,你要檢查我的空竅,憑什麼?”
以前,自己剛剛修行時,受着學堂家老的定期檢查。但是現在不同了,他已經是三轉蠱師,和學堂家老、藥堂家老等等平起平坐。
況且,要檢查修爲,十分簡單。
白銀真元並不容易作假。同時三轉的氣息是確確實實的。
“大膽!你一個小輩也敢直呼我的姓名?”藥姬立即瞪大雙眼:“我怎麼就不能檢查你?就憑我的身份,我是藥堂家老,更是你的長輩!”
“哼,老太婆。叫你名字是給你面子。我們之間的賬還得好好算算呢。先前你想要買我的酒蟲,我不賣,你就懷恨在心。居然想要收刮我的手中的九葉生機草?哼,我想要換了那棵三步芳草蠱,你也在幕後阻止我。我現在也是三轉,你最好少在我面前端架子!”
方源眯起眼睛。言語如刀。他十分乾脆利落,直接撕破了臉。
若是一轉、二轉,他說這樣的話,定然被打壓,被羣攻。但是如今他三轉修爲,地位上已經和家老們等同,格局都變得不同了。
看到方源直接和古月藥姬對罵,其他家老都沉默地選擇了作壁上觀。
身處高位,都心思深沉。哪怕沒有城府,也會鍛煉出城府來。
他們對方源還不太瞭解,正好可以藉此機會,暗暗觀察。
“小子你竟敢血口噴人!”古月藥姬惱羞成怒,雖然方源說話屬實,但她怎麼會當衆承認?
在座的家老們都沉默着,默默地看着事態的發展。儘管在座的許多家老,也都知道九葉生機草的事情,甚至和古月藥姬有過利益交換。
但是政治嘛,只有永恆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見古月藥姬反咬自己一口,方源呵呵冷笑,竟也不反駁。
大廳內,迴響着古月藥姬嫋嫋的餘音。
這個老人卻是渾身微微顫抖着,這種寂靜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勢單力孤!
不同了。
情況已經不同了。
若方源只是一轉、二轉,這些家老都會立即跳出來,和古月藥姬站在一起,聯合制裁方源。高層的權威,絕不容許下層挑戰!
但此刻方源已經是三轉,族長雖然還沒有正式宣佈,但是家老的身份已經是板上釘釘。這樣一來,他和古月藥姬的矛盾,就是高層的內部矛盾。
方源是新晉家老,跟腳不深,沒有背景,但這也正是他的優勢,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反觀古月藥姬,她已經很老了,雖然掌管藥堂,位高權重,人脈極廣,然而這正是她的弱點。
她老了,輸不起了,藥脈的繼承人藥樂也失蹤了。她手中掌握的龐大利益,令人覬覦。
和平時期還好,但如今正值狼潮,就算是家老也有死亡之可能。
局勢動盪,新人上位,老人退下。
這是變革之期,沒有一個家老能保證自己會安然無恙。就算是族長,也有隕落的可能。
古月一族的歷史上。因爲狼潮而死亡的族長,並不在少數。
對於家老們來講,自保都困難,沒有天大的利益。更無暇去摻和他人的戰鬥。
古月藥姬感到了棘手。
廳堂裏一片沉寂。
爲了孫女的事情,她已經三天三夜沒有閤眼,此時站着,一股無形的壓力就籠罩住她的身心,讓她的額頭都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她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隻傷殘的老狼。孤零零地站在狼羣當中。
周圍的狼羣,站在陰影裏,用深沉幽綠的狼眸漠然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