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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丹心第十九 6(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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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忘機右手將他腰一覽,帶上避塵,二人御劍落到那艘漁船上,魏無羨身形先是晃了晃,被藍忘機扶住,這才又問道:“溫寧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就來看看?”

    溫寧道:“對不住公子,是我的錯,我沒忍住……”

    金凌把劍調轉向他怒吼道:“用不着你在這兒假惺惺!”

    魏無羨道:“金凌,你先把劍放下。”

    金凌道:“我不放!”

    魏無羨還要再說話,誰知,金凌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這一哭,所有人呆若木雞。魏無羨懵懵然朝他走了一步,道:“這……這是怎麼了?”

    金凌雖然哭得滿臉都是淚水,卻還哽咽着大聲道:“這是我爹的劍。我不放!”

    他懷裏緊緊抱着的,是金子軒的佩劍,歲華。這把劍,是他父母留給他的唯一一樣東西。

    此時此刻,在衆人面前嚎啕而泣的金凌,讓他彷彿又看到了當年江厭離傷心到極處時放聲大哭的模樣。像金凌這麼大的少年,有的都已經成親,再大些的甚至都有孩子了。哭泣對於他們而言,是件很恥辱的事。當衆大哭,那是心裏該有多委屈。

    一時之間,魏無羨竟有些手足無措。他望望藍忘機,似乎想求助,可藍忘機就更不可能知道該怎麼辦了。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江面上傳來:“阿凌!”

    五六艘大船呈包圍之勢,圍住了這條漁船,每艘船上都滿了修士,船頭立着一位家主。雲夢江氏的大船在小漁船的右方,靠得最近,中間距離不過五丈,方纔出聲的,正是船舷邊的江澄。金凌淚眼朦朧的,一見舅舅,立刻胡亂抹了一把臉,吸吸鼻子,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咬牙飛了過去,落到江澄身邊。江澄抓着他道:“你怎麼回事?誰欺負你了!”

    金凌狠狠揉着眼睛,不肯說話。江澄擡起頭,陰冷的目光投向那艘漁船,兩眼的寒光掃過溫寧,正要停駐到魏無羨身上,藍忘機有意無意地走了一步,恰恰擋住了魏無羨的身形。一名家主警惕道:“魏無羨,你到那艘船上去幹什麼?”

    他語氣懷疑,明顯覺得魏無羨不安好心,令人聽了極不舒服。歐陽子真道:“姚宗主您何必用這樣的口氣說話呢?如果魏前輩想做什麼,現在大家恐怕根本都不能安然無恙地坐在船上啊。”

    這話一出,許多年長修士都有些尷尬。雖然是實話,但沒有人想聽到它直接被這樣說出來。藍思追立刻道:“子真說得不錯!”數名少年也齊聲附和。

    江澄微微側首,道:“歐陽宗主。”

    被點到名的歐陽宗主眼皮跟着心一塊兒突突直跳,只聽江澄冷冷地道:“沒記錯的話,說話的那個,是你兒子吧。真是能言善辯。”

    歐陽宗主忙道:“子真!回來,到爹這兒來!”

    歐陽子真不解道:“爹,不是你讓我到這艘船上來,別煩你們的嗎?”

    歐陽宗主抹汗道:“行了!你今天出的風頭還不夠嗎,給我過來!”自家駐鎮巴陵,和雲夢離得近,跟江氏勢力沒法兒比,他可不想因爲兒子頻頻爲魏無羨發聲被江澄記恨上。江澄剜了一眼魏無羨和藍忘機,便攬着金凌的肩回船艙裏去了。歐陽宗主鬆了一口氣,又對兒子喝道:“你你你!真是越大越不聽話了!你到底過不過來!再不過來我過去抓你了!”

    歐陽子真關切地道:“爹,您也進去休息吧,您靈力還沒恢復呢,肯定沒法過來的,可別貿然御劍呀。”

    現在大多數人靈力都還在緩慢回升中,勉強御劍說不定會大頭朝下栽倒,所以他們才只能乘船。歐陽宗主身材又格外高大魁梧,現在還真不能飛過去抓他,被兒子氣得甩袖進艙。聶懷桑在另一艘船上哈哈笑出了聲,其他家主看着他,俱是無言,但該散的也陸陸續續散了。見狀,魏無羨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口氣鬆下來後,他的臉上忽然被極度的疲倦之色佔據,向一側歪了過去。

    原來他方纔的搖晃並不是由於漁船不穩,而是他真的已經乏力到站不穩了。

    衆少年也不嫌他身上血污駭人,想像剛纔扶藍思追一樣七手八腳地去扶他。可完全用不着他們,藍忘機微微一彎腰,一手摟他手臂,一手抄他膝彎,一下子將魏無羨打橫抱了起來。

    他就這麼抱着魏無羨,走進了船艙。船艙裏沒有供躺的地方,只有四條長長的木凳,藍忘機便單手摟住魏無羨的腰,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另一隻手將四條長凳拼成一張可以躺的寬度,把魏無羨輕輕放上去。

    藍思追忽然發現,儘管含光君周身浴血,但是,那條魏無羨用袖子撕成、給他包紮一個小傷口的繃帶,還好好地打着結,系在他左手手指之上。

    之前無暇理會儀容,此時藍忘機才取出手帕,給魏無羨慢慢擦去臉上凝結的血塊。不多時,一塊雪白的手帕就被染得黑紅一片。而他給魏無羨擦淨了臉,自己的卻還沒擦。

    藍思追連忙雙手呈上自己的手帕,道:“含光君。”

    藍忘機結果,低下頭,手帕在臉上一擦就是一片雪白,衆少年這才鬆了一口氣。果然,含光君就是要這樣面若冰雪的,看着才正常。

    歐陽子真道:“含光君,爲什麼魏前輩會倒下呀?”

    藍忘機道:“累了。”

    藍景儀大奇:“我還以爲魏前輩永遠不會累呢!”

    其他的少年也是有些不可思議,傳說中的夷陵老祖竟然也會因爲對付走屍而累得趴下,他們都以爲夷陵老祖應該隨便勾勾手指就能解決。藍忘機卻搖頭,只說了三個字:“都是人。”

    都是人。人哪有不會累的,又怎麼會永不倒下。

    長凳都被藍忘機拼在一起了,衆少年只能眼巴巴地蹲成一圈。若是魏無羨醒着,插科打諢耍嘴皮,逗完這個逗那個,此刻船艙裏一定很熱鬧,可偏偏現在他躺着,只有一位含光君腰桿筆直地坐在他旁邊。一般來說應該有人來閒扯兩句活躍氣氛,可藍忘機不說話,旁人也不敢說話。蹲了半晌,船艙裏還是一片死寂。

    衆少年皆腹誹道:“……好無聊。”

    他們無聊到開始用眼神交流:“含光君爲什麼不說句話?魏前輩爲什麼還不醒?”

    歐陽子真雙手托腮,悄悄指指這個,指指那個,表示:“含光君一直是這樣一句話都不說的嗎,魏前輩怎麼受得了跟他整天呆在一起……”

    藍思追沉重地點了點頭,無聲地肯定:“含光君,確實一直都是這樣的!”

    忽然,魏無羨皺了皺眉,頭歪到一邊。藍忘機把他的頭輕輕扳正,避免扭了脖子。魏無羨喃喃叫道:“藍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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