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熏天的火光出現在了陽洛城外的南郊。
將半個天際都點亮了。
張炎微微一笑：“你看，你的兵營着火了喔。
不用賭，你都輸了。
你的兩萬精兵，現在恐怕已經離開了陽洛城地界，逃得沒影了。”
騰德滿死死的看着火光沖天的方向，他這下，是徹底死心了。
“一定是宋德清下的命令……”
騰德滿如此聰明，這麼可能不清楚見了張炎那一劍之威後，宋德清會下怎樣的命令。
確實，保留兩萬精兵，比明知道去送死要好得多。
宋德清是個人材，可惜，不是忠材。
騰德滿臉上，爬滿了絕望。
湖上冷冷清清。
畫舫中雖然有不少人活着，但是在這驚天的驚變下，沒有人敢吭聲。
就連不遠處鑽入桌子下躲起來的陽洛城城主，也只敢瑟瑟發抖，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
怕不小心發出了聲音，被張炎注意到了。
柳無霜裹挾着羞澀和怒意，越戰越強。
刀狂李珂灞逐漸感到喫力了。
他們從畫舫上打到了湖水上，又從湖水上，打到了別的畫舫上。
所過之處，畫舫全被他們的劍氣和刀氣影響，斬成碎片。
李珂灞率先展開了詭域。
那是一片漆黑的刀氣組成的圓形球體，將李珂灞包裹起來。
極大。
很快就將湖面上，方圓五米佔據了。
湖水被詭域中的刀氣引誘，化爲了無數柳葉刀，猶如雨點般刺向柳無霜。
柳無霜柳眉一撅，也放出了自己的詭域。
這是張炎第一次看柳無霜的詭域。
很簡單，就是一柄平平無奇的長劍罷了，甚至都沒有劍鋒。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張炎嘆了一句。
就憑這詭域，柳無霜恐怕已經在短短的時間內，靠着和李珂灞的生死搏鬥，摸到了c級的門檻。
“我老婆果然是天賦異稟啊。”
張炎喜道。
湖水化爲的柳葉刀，根本觸及不到展開詭域的柳無霜。
柳無霜手持詭域化爲的長劍，身劍合一，衝入了李珂灞的狂刀詭域。
張炎在畫舫上等待着，一等就是一刻鐘。
李珂灞的詭域從外表上看，依舊平靜，看不出任何波瀾。
就在張炎擔心起來，有些坐不住的時候。
李珂灞的狂刀詭域寸寸斷裂，緊接着轟然爆開。
一個佝僂的身影被甩出詭域，落到了張炎的腳邊上。
這人正是李珂灞。
他渾身都被劍氣所傷，掙扎了幾下，沒有爬起身，卻先嘔出了幾口血。
柳無霜也出來了。
身上的衣裳破了好幾處，不過並沒有致命傷。
她落到張炎身旁後，清冷的眸子盯着李珂灞看。
李珂灞一邊嘔血，一邊哈哈大笑：“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我們的時代，過去了。”
他喫力地擡起頭，望着柳無霜：“難怪你師父不願和我比試，我連他的得意門徒也贏不過，哪有資格挑戰他。”
“這一敗，我心服口服。”
李珂灞噴出最後一口血，一代刀狂，命斃。
這畫舫之上，最終只剩下了張炎，柳無霜和騰德滿三人。
“你突破了？”
張炎驚喜地問。
柳無霜傲嬌地點頭：“嗯。”
張炎能感覺出柳無霜的不同，她現在應該是c1初期了。
直接從d9巔峯跳到c1，連半c階段都沒有過渡，直接就升級上去了。
這天賦，張炎都只有羨慕的份。
“騰德滿我給你留着，放心，剛剛他已經被我折騰得夠嗆了，保準幫你出了一口惡氣。”
張炎將腳底下的騰德滿一踢。
踢到了柳無霜腳下。
柳無霜低下頭，看着這位兵部尚書大人。
“柳無霜，其實……”
騰德滿畏畏縮縮的看着柳無霜，他直到現在，還在挖空心思的想怎麼留下自己一條狗命。
然而，柳無霜根本沒給他機會。
手中劍化爲一道光閃過，騰德滿的腦袋就滾了下來。
“這麼痛快地就把他給殺了，讓他死得這麼爽。
你就不折磨折磨他？”
張炎撓撓頭。
柳無霜瞪了張炎一眼，一臉沒好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反正我心思歹毒，手段齷齪，和你這種光明磊落的俠客不一樣。”
張炎舉手投降。
柳無霜扯着嘴角，微微一笑。
“你笑了？”
張炎驚喜地看着她。
柳無霜那發自內心的笑，他第一次看到。
笑起來時，竟然有兩個可愛的梨渦，漂亮得猶如春天的花盛放。
“謝謝。”
女孩用布將騰德滿的腦袋包裹起來，鄭重地對張炎道謝。
她很清楚，今日若是沒有張炎在。
自己的大仇，根本不可能報得了。
騰德滿的陰謀一層包裹一層，柳無霜跳進去，只會是有去無回。
恐怕在刀狂李珂灞這一關，她別說趁機突破到c1，說不定直接就被李珂灞給殺了。
更不用說，騰德滿又是一千弓弩兵圍湖，又是要兩萬精兵屠城威脅。
沒有一個，她柳無霜能撐得過去。
今日能大仇得報，真的是要多虧張炎。
“咱們老夫老妻的，謝我幹嘛。”
張炎對她眨了眨眼，那個意思，懂得都懂。
柳無霜俏臉一紅，又瞪了他一眼：“冤家，就知道那種齷齪事……”
兩人打鬧着，離開了內都府。
無論是湖上畫舫中，還是軍營裏，看到柳無霜和張炎今日一戰的，都嚇破了膽子。
相信今後，沒有人再敢找他們麻煩。
在洛塘休息了幾日後，張炎租了一輛馬車，帶着柳無霜和丈母孃出了一趟遠門。
遠門很遠，要穿越西南地區，到達昔日柳家任職的柳州。
司馬柳家被滿門抄斬，屍體就被埋在了柳州城外的亂葬崗。
張炎出錢修繕了老丈人的墳墓，這才讓柳無霜過來祭拜。
柳無霜鄭重地將騰德滿的項上人頭放在父親的墓前，跪拜磕頭。
“爹，不孝女終於將咱們柳家的大仇報了。
母親也很好，她的肺癆有人治療，已經好多了。
女兒，爹也不用擔心。
女兒找到了可以託付一輩子的人……”
話剛說到這，張炎就冒頭過去，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臉：“老丈人，我就是那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人。”
“去！
一邊去！”
柳無霜又羞又氣，將張炎趕開：“爹，的確是他……”
“沒有他，娘恐怕早已經死了。”
“沒有他，女兒也無法報仇。”
“爹。
女兒好像，真的，真的，愛上這冤家了……”
張炎倚靠在亂墳崗旁的一塊無名墓碑上。
聽着柳無霜淡淡的話語。
柳無霜在和天上的爹爹說話，也在和張炎告白。
風吹過，吹得一地繁花落入墓碑間。
星星點點，裝點這亂墳崗的淒涼。
好一個美春，陽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