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夜青玄帶回客棧之後，又扶着他在牀上躺下，在他牀邊坐了好一會兒，沒看到他有什麼不對勁之後才站起身來。
畢竟他看起來比平時要疲憊一些，想必是阻攔那個法寶花了他很多靈魂力，所以人更困了。
她起身離開了大葉子的房間，剛出門就看到夜幕已經降臨，天空之上那一輪明月格外的明亮。
她正要回自己房間去的時候，在迴廊處看到了不知何時已經等在了那裏的孟展霖。
雖然這次在無憂城跟他也見過很多次面，但沒有一個可以單獨說話的機會，這好像還是頭一回。
“你等我很久了嗎？”
“也沒有很久。”
“到我房間來坐坐？”
“好。”
葉靈瀧推開了自己的房門，把孟展霖請了進去，順手給他倒了杯茶。
“我是來退還那天淵主贈給我們的收徒禮的，既然沒有做成師徒，就斷沒有要他破費的道理。但還給他他肯定不會要，而且他現在心情也不太好，所以希望你能先替他保管一下。”
“你們這算盤打得不錯，明知道他不會要，所以拿來給我，到時候你們一走，他就是不收也得收。你們還了禮，他止了損，爲難的只有我一個。”
孟展霖笑了。
“可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得倒你啊。”
“那你就錯了。”
葉靈瀧笑着指了指上空。
“在我的生命之上，懸着一個看不見的手掌，它會落下來，毀掉我的一切，包括我和我同門的命。但什麼時候會落，沒有人知道。”
孟展霖一愣，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那你…”
“放心，我雖然現在還做不到逃脫它的掌控，但我不會認輸的，我的同門也不會。”
“我才發現，原來我過去沒懂你，你走之後也沒懂，直到現在也還是不懂。”
“不懂纔好。”
“爲何？”
“好端端的，你懂我做什麼？有這個心思，你做什麼不好？”葉靈瀧笑道。
孟展霖也跟着笑。
“所以說，你也不懂。想做的事情，不在乎它有沒有意義。不過你不需要懂，我懂就行。”
葉靈瀧看了他好一會兒，她確實不懂，不過還是尊重的點了點頭。
“你真的要回天陵府去？”
“不然呢？”
“你跟他們不同，他們在天陵府很多年了，對天陵府很有感情。而你不過是剛進去就被針對，所以沒辦法只能跟他們一起對抗，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選擇不回去的。”
“我對天陵府確實沒有什麼感情，但回去是最好的選擇。只要我回去站住了腳跟，以後狂妄山的弟子纔會能和別人一樣，正常晉升，公平對待。”
葉靈瀧一怔，是這樣，背後有牽掛，選擇就會不相同，即便那不是他自己的心意。
“你也不想舒桐未來沒地方去吧？”
“好久沒見她了。”
“她最近很努力，要不了多久就能考天陵府了，總會有機會再見的。”
葉靈瀧點了點頭，考天陵府，好像這個話題已經過去好久了。
“那接下來你們怎麼打算？是直接回天陵域麼？你們拿到幾個無憂果了？”
“在無憂樹下，前半段被高雯雯欺壓，後半段一起亡命天涯，我們只拿到了一個無憂果，在出來之後不久，就拿去拍賣換了靈石，大家平分了。”
葉靈瀧一愣。
“你們一個都不去？”
“讓誰去呢？宮林羽嗎？他確實最有資格，但他去了，其他人怎麼辦？我們當時無家可歸啊。”
孟展霖嘆了口氣。
“即便是現在，我們也沒有後悔。傅浩權和師叔祖都死了，天陵府還有很多殘局要收拾，沒有人有那個心情去參加無憂樹上的祕境了。”
孟展霖頓了頓又道：“而且，接下來我們的路也並不好走。”
葉靈瀧知道他的意思，傅浩權和餘江濤都死了，天陵府羣龍無首，宮林羽又只是個弟子，以後誰掌權，他能不能有話語權這些都是需要爭的。
掙不到，就沒有主動權，天陵府未來能不能好，也還是未知數。
“你倒也不必替我們擔憂，這段日子我們幾個人什麼都經歷了，心態早已不同，該爭的我們不會退讓，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都絕不會再任人欺凌了。”
“你們心裏有數就好，這些個收徒禮我替傅浩星收了。回去做你們要做的事情吧，如果有需要…”
“生死之交，不會跟你客氣，就好像現在。”
葉靈瀧笑了，孟展霖也跟着一起笑，即便前路風雨飄搖，但此時屋子裏的氣氛安寧無比，令人舒心。
孟展霖走了，葉靈瀧起身往傅浩星的房間走去。
人剛走到房間前面，就看到燭火在房間的房門上映出了兩道影子。
和她所料一樣，傅浩星根本睡不着。
“來了就進來，站門口乾什麼？”
葉靈瀧一臉好笑的邁步往前，推開傅浩星的房門走了進去。
“這不是怕我大師姐還沒罵夠，我這個時候進來萬一看到你捱罵丟人，不太好吧？”
“你長那麼漂亮，怎麼偏偏長了一張這麼毒的嘴呢？太毀你形象了。”傅浩星氣道。
“我小師妹嘴巴怎麼毒了？就你渾身是事兒說不得，纔會覺得她句句針對你。”虞虹瀾白了他一眼。
“行，姐妹齊心，我鬥不過，我認輸我求饒。”傅浩星轉頭看向葉靈瀧：“那幾個小兔崽子來找你了？”
“人在房間裏跟我大師姐講話，耳朵貼我房門口去了？”
“差不多得了，別爲難我了，你…你們明知道…”傅浩星重重的嘆了口氣：“明知道我難受。”
葉靈瀧這會兒不笑了。
她知道他在難受什麼。
他拒絕的話剛說出來，連個反悔的機會都沒有，餘江濤就走了。
雖然不是什麼很熟悉的人，可那是個值得他敬重的長輩，臨走前佔滿血的手還抓着他，就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心裏怎麼可能好受。
“你也別難受了，剛剛孟展霖跟我說了，他們能照顧好自己的。
差點死了好幾回的人了，即便頭頂上還有很多長老壓着，即便他們身後沒有靠山，即便是魚死網破，即便是下場悽慘，即便…”
“你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