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
姬左道的臉色驟然變得極爲可怕。
腦海裏，那一對胎兒組合成詭異太極圖的模樣，令他只覺得毛骨悚然，彷彿自己的誕生都好似別人的安排！
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萬分！
楊凡聯想到陳媛的情況，臉色也不太好看。
雖說陳媛得了後位，有鳳格壓制前世所謂的覺醒。
可此刻，他見到自己便宜哥哥出生時的詭異狀態，他如何不害怕有一天陳媛可能被一個陌生人取而代之？
難怪父要殺女，母要殺子！
楊凡心裏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姬左道低着頭，雙手緊握，眼神裏閃爍掙扎之色，偶爾瞥向楊凡的時候，甚至眼底掠過一道隱晦的殺機！
知道同一個祕密，不一定意味着親近，也可能意味着死仇。
尤其是祕密涉及到其中一方的時候。
化爲死仇的概率，也會大大增加。
楊凡緩緩擦去嘴角的鮮血，微微閉目似乎在恢復傷勢，心裏對姬左道的內心掙扎，卻如明鏡一般。
任誰被發現，乃是不知名存在宿慧轉生，甚至涉及如此詭異的變化時，第一個反應都是要掩蓋這個祕密。
尤其是涉及大周皇族！
“咳咳。”
楊凡緩緩睜開眼睛，狀若平常的說道，“道哥，可看到了什麼嗎？都怪小弟實力不濟，後續只見一片黑暗，半點兒畫面也未見得。”
姬左道一怔，眼神閃動：“黑暗？”
“是啊，小弟神通修行淺薄，後面只覺撞入一片黑暗中，眼前便不見了畫面，隨後就被宿命反噬。”
楊凡苦笑一聲，“看來，小弟暫時是沒辦法幫上哥哥的忙了。”
姬左道目光落在楊凡的臉上，楊凡也坦然的與其對視，姬左道這才緩緩點頭：“無妨，小弟無須愧疚，爲兄卻是看到了一些異象。”
“哦？”
楊凡佯做驚詫，“不知是何異象？”
“是姬左城！”
姬左道面色沉重，“他纔是真正的宿慧轉生的那人！而我之所以會得到些許傳承，也是其無意外泄所致！”
“原來如此！”
楊凡面露喜色，說道，“這下子一切都清楚了！難怪那姬左城如此執意要殺道哥你，恐怕就是爲了掩蓋真相！”
“沒錯。”
姬左道點點頭，“不過，爲兄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頓了頓，他繼續道，“小凡，此事關係重大，你切不可外傳纔是。”
“道哥放心。”
楊凡拍着胸口保證道。
“爲兄信你。”
姬左道點點頭，“爲兄尚且還需要一段時間徹底渡過衰劫，小凡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也好，小弟正巧還有些事，那就先走一步了。”
楊凡順勢答道。
腳下顯化出一座小舟，乘浪而去。
姬左道看着他離去，久久不語，眼眸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此時，荒僻小島。
姬左城立在懸崖邊，滾滾沸騰的魔氣似乎要衝天而起，將天空都化作妖雲。
本來乾瘦醜陋的外表，卻因一雙深邃悠長的眼眸，而變得與過往截然不同，氣勢幾欲吞沒萬里長空！
“沒想到，一眼就是千年……”
姬左城幽幽嘆息。
嘆息聲隨風而消散。
“天人級筋菩薩，好虛浮的力量！本源殘破，竟然只得一小半？另一多半是在另一身上面嗎？”
“宿命雙生的祕法，果然有缺！道門那羣混賬，遲早有一天要好好收拾你們！”
“可惜，此身強度之弱，根本無法讓我長久復甦。”
“意志倒還堪用，本以爲會輕易迫其殺了那容妃，沒想到竟能夠成功抵擋住神通顯化的誘惑。”
“不過，還是需要設法逼迫一下此身，讓其快點兒成長了！”
他面色淡漠。
手指一點，無形的黑星劃過虛空。
噗！
本來隱遁在暗處，容妃的心口處驟然被撕裂，一口鮮血噴出。
面露驚駭之色。
“你，不是我的城兒！是你！你纔是宿慧轉生之人！”
容妃渾身一顫。
不可能！
她明明確認，姬左道纔是那人才對！
“是與不是，又有何意義？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可我，卻知道你，你本就是用來承載我降生的工具罷了！”
“如今，你的作用該結束了。”
他攤開手，輕輕一捏，容妃如遭重擊。
一種無可抵禦的力量直接將她的道天轟碎，體內本源直接撞破身軀，如潮水般匯聚到了他的手心裏。
“一尊祖天師的本源，勉強能補益這具身體了，可終歸是要拿回另一身的本源，令兩者合二爲一……”
良久後，深邃的眼眸褪色，那紈絝輕佻的表情再次浮現在眼前。
“我怎麼會在這裏？”
姬左城一愣。
不明所以的他剛要轉身，就看到容妃躺在地上，屍體已經僵硬，臉上猶自帶着震驚和難以置信之色。
“母親！”
他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抱起了容妃。
“怎麼會這樣！”
姬左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腦海裏卻浮現出了一連串畫面，組合到一起，竟是姬左道追殺二人，並且殺死了容妃！
“不！”
姬左城緊緊握着拳頭。
“都怪我，母親是爲了保護我……”
“姬左道，你個畜生！你竟然殺了母親！我一定親手殺了你，爲母親報仇！啊啊啊啊！”
憤怒的叫喊聲，震盪虛空。
姬左城雙目盡赤，淌出血淚，仰天怒吼。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永遠失去了母親！
沒有了母親的保護，他將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的風雨。
他再不是一個孩子了。
“母親，孩兒錯了，孩兒當初不該貪玩的……”
“要是我當初刻苦修煉，不拖累你，或許你早已晉升御道，如何會在今日，爲了保護我，讓你被那個畜生殺死……”
“母親，孩子真的知錯了……”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不過，母親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將拿那畜生的人頭來祭拜你！”
姬左城跪在地上，然後伸手抱起容妃的身軀，一步步走向了大海。
筋菩薩真形轟然顯化！
護住容妃，重重的撞入了幽深海底。
“母親，我會將你安葬在永恆死寂的冰封海眼當中，終有一日，我會接引你的神魂歸來……”
他嘴裏喃喃有聲。
哪怕，他在記憶的畫面中，並未看到容妃神魂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