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考棚。
一陣涼風打着旋吹過。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
楊凡的雙眼裏充滿了迷茫，枯坐了片刻，隨後又變得咬牙切齒。
“考試，這還考個屁！”
楊凡看着卷子上的完全陌生的考題，只覺得腦殼子一陣陣發矇。
這和他準備的完全不一樣！
三套題，就跟商量好的，一個題都沒對上！
他上下翻弄着考卷，恨不得撕開看看裏面是不是有夾層，還好一絲理智尚存，讓他放棄了這個打算。
可是，好端端的，考題怎麼會變了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麼，現在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張文龍改題了！
“張文龍，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怎麼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一想到自己吹下的牛逼，楊凡的嘴角不禁微微抽搐起來！這要是交了白卷，讓他這張臉在哪裏放？
哦，我是皮魔王！
我不要臉，我可以換！
不過，一想到東林書院的佈置，事關他今後的道途，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身份不能夠就這麼捨棄。
臉，可以丟，身份不能丟。
不過，爲了不交白卷，他還是開始看起了考題。
打算最後垂死掙扎一下。
貢院舉行的會試分爲三場，一天一場，持續三天。
第一場的考題只有兩題，考四書一題，五經一題，其中四書一題他倒是很眼熟。
出自論語中的一句——“子曰：既來之，則安之”。
“這，我會啊！”
楊凡眼睛一亮。
他知道這句話，意思是既然把人招撫來，就要把他們安頓下來！
不過，既然出成了考題，那自然不可能意思這麼簡單，必須要有新的見解纔行！
新的見解……
他思考了片刻，終於有了自己的答案——孔子說了，你們既然來了，那就全都給我葬在這裏吧！
這句話生動形象的說明了孔子的力量很強大，而且脾氣不太好。
沒毛病！
這見解絕對獨到而新穎，當叫主考官等人刮目相看！
他的心中也不禁鬆了一口氣，總算是不至於交白卷。
他再看五經類的題目，乃是出自《大學》，只見上面寫着一句——“大學之道，在止於至善”。
這句話他也有印象。
不過，中間還有兩句被刪掉了，原文應該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意思是不要明德，不要親民，只要止於至善？”
“這就更好解釋了，大學的真正宗旨在於停止善良！做人就得狠一點！”
楊凡突然感覺自己又行了。
雖然答題都是要以八股文的形式進行作答，可經過這段時間的熟悉，他自認爲是瞭解了這種文體的寫法。
只要把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填進去，想必也不至於太差。
於是，楊凡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他這邊有了思路，可有些人卻依舊對着卷子上的考題發矇，就比如來自於寒途學院的那一衆學子。
此刻，他們的臉色一個個黑的嚇人。
“花了五千兩銀子，買的題呢？”
他們的心都在顫抖。
看着完全陌生的題目，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完全無從下手。
只有少數人意識到可能是哪裏出了差錯，但事到如今，他們已經無法改變，那就只能勉強提筆應答。
考場內。
巡邏的衛兵的腳步放得很輕，防止聲音打擾了做題的考生，而張文龍作爲主考官，也會時不時的起身巡視。
他身邊則是有幾位監考官陪同，稍微落後張文龍半個身子的位置。
“張大人，巡視的事情如此辛苦，交給我們就好了，何須您親自爲之？”
底下一個監考官宋雲書略帶幾分諂媚之意說道。
張文龍看了他一眼，正色說道：“爲朝廷取仕，乃是國之大事！陛下委我以重任，我豈可因辛苦而卸責？”
宋雲書的臉色微變，察覺出張文龍言語間的敲打之意，連忙說道：“張大人爲國選材，不辭辛勞，真乃我輩典範！”
身後一行人也連忙附和。
張文龍淡淡說道：“諸君，亦當共勉之！絕不可遷延枉顧，懈怠職守！”
“張大人教訓的是。”
張文龍滿意的點點頭，隨即又看了宋雲書一眼，卻是把他給記下來了。
還想要在言語之間給自己挖坑，簡直是愚不可及！
自作聰明，思之令人發笑。
一時間，宋雲書看着紛紛遠離他的衆人，心中苦澀。
本想借機鑽張文龍言語裏的空子，給對方埋下一個釘子，哪裏想得到對方如此機警？
現在暗害不成，反而被對方記住了。
早知道，他就不該收寒途學院的銀子。
可惜，現在爲時已晚。
“唉，看樣子只能在判卷的時候，想辦法幫他們一把了！”
作爲寒門的一員，有些事情他根本無法逃避，畢竟是涉及到利益和立場，一旦他不做，後果遠比做了更悽慘！
考試分秒過去。
楊凡很快就寫完了那兩道題。
“呼。”
他長出了一口氣。
看着卷子上的毛筆字，點了點頭。
上輩子就精於書法，來到這世界後，隨着實力增長，對於身體控制力越發增強，書法的進境越發驚人。
文字集合了歐柳顏趙諸多大家的特色，看上去別具美感。
“光是這卷面，不得多加幾分？”
楊凡一臉滿意的笑容。
打量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時間還早，甚至不到中午。
因爲沒有第二天的考題，他只能坐在原地發呆，琢磨着明天的考題是不是也被改掉了。
當然，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恐怕被改掉的可能性極大。
聽着周圍傳來的毛筆在紙頁上的摩擦聲，楊凡不禁心思一動，反正自己寫完了，參詳一下其他人的，大概沒問題吧？
然而，就在他意圖使用神通窺探別人試卷的時候，心神突然警鈴大作。
他立馬停下了動作。
似乎一旦他催動神通，動用神魂外力，那立馬就有不測之危發生！
“那是什麼？”
直到此時，他纔看到籠罩在整個貢院上空，那浩瀚無垠的偉力，猶如貫穿天地的氣運天柱。
“文道長河？”
楊凡的腦海裏本能的閃過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