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發現了陳妃娘娘的變化，突然一驚。
在他的眼中，此刻的陳妃娘娘通體都在發光，隱隱然帶着一股超絕人間之感，宛如化作了某種永恆自在一般。
嗡！
這一瞬間，似乎他的神魂都在悸動。
而陳妃娘娘緩緩地脫離地面，神魂之力託舉肉身浮空而起，垂落的眼眸裏帶有冷清超然。
竟讓楊凡想到了應天觀當中，那一座神祕的塑像！
一樣的超然！
一樣的冷清！
“娘娘？”
他試探的問道，心中突然覺出幾分不妙。
難道韓倩雲那次說的的確是真事，陳妃娘娘真的是某一位道門天師轉世？
陳妃娘娘的目光轉過來，眼神裏慢慢有了溫度，在冷清和溫柔間來回變幻，說道：“小凡子，本宮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楊凡的心頭一緊。
“本宮前世，恐怕的確是道門天師。”
陳妃娘娘輕聲說道。
陳妃娘娘本來還擔心楊凡心中產生某些隔閡，沒想到楊凡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真的嗎？太棒了！”
在楊凡看來，完全是賺翻了好嗎！
白賺了一個道門天師！
當然，他心中也有某種隱憂。
畢竟陳妃娘娘是轉世身，一旦兩世的記憶融合，到底哪個纔是她呢？
而由於陳妃娘娘的突然突破，也急需要閉關一段時間來調整自身的狀態，楊凡只好帶着心中的憂慮退了下去。
剛出宮門，孫榮就已經找上門來。
“小凡子，快跟我走！陶公公叫你過去。”
“好。”
楊凡應了一聲，回頭看了眼長青宮，這才邁步朝着東廠而去。
東廠。
夜幕中的它宛如一座深淵，沉寂的矗立在那裏。
楊凡和孫榮見到陶英時，他正在桌案上寫着什麼，兩人對視一眼，並未打擾對方，而是沉默的站在了一邊。
“嚴刑峻法！”
四個鐵畫銀鉤般的大字力透紙背，乍一看，就感覺到一股森然刑獄之氣撲面而來。
楊凡的瞳孔微微收縮。
臨出任務前，陶英寫出這樣四個字，恐怕不是無由來的吧！
啪嗒。
陶英將毛筆扔到一邊，看着面前的字，面無表情的說道：“可惜，沒有機會回到太祖當年，否則，世間焉有人敢逆反作亂？”
朱太祖開國後，就是以嚴刑峻法統御天下，幾乎讓人看到了法家餘暉的再次亮起。一卷《大誥》更是不知道叫多少人膽寒。
可惜，太祖已去，千年來早已風起大變，法家終究是走向了衰落，儒家成就了正統，何其可悲。
陶英嘆了口氣。
不過，如今他已經踏入大宗師，有些事情倒是可以做一做了。
“小凡子，可敢殺人乎？”
陶英放下心事，看向沉默的楊凡，輕笑一聲問道。
“請公公吩咐。”
楊凡微微欠身，心說你這麼晚了找我過來，我要說不敢，那還回得去嗎？
“那就好。”
陶英臉上的笑容斂去，帶着兩人走到了隔壁的大殿。
一進來，楊凡就發現陶英手下的一衆檔頭幾乎全部到場了，見到陶英出現，一個個全部肅立而起，紛紛施禮。
“等了幾天，大概你們也心急了吧！不過，咱家從不做無準備之事！”
陶英的目光在這些人上一掃而過，淡淡的說道：“這幾天，咱家已經給了錦衣衛機會，這羣蠢材卻依舊查不出所以然。既然如此，那隻能我們自己來了！”
“承蒙廠督大人賞識，在鄭刑官未歸時，將由咱家暫代刑官之職，此次南郊屠鎮之事，無論兇手是誰，咱家必將追索到底，嚴懲不貸！”
擲地有聲的話，在殿內衆人的心底激起了巨大漣漪。
發達了！
誰也沒想到陶英能夠暫代刑官之職，幾乎是躋身到了東廠的高層當中，若是南郊屠鎮這事辦得漂亮的話，未嘗沒有扶正的可能！
鄭未年離他們太遠，可陶英卻很近！
猶如古代從龍之功一樣，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有機會得的！
“謹遵陶公公之命！”
這下子一個個的心思都變得火熱起來。
陶英目光深邃，在衆人身上一掃而過，開始安排任務：“一隊劉軍成，二隊曾田，負責重新勘察現場！”
“三隊陳青，五隊孫龍飛，負責清查神都南郊所有記錄在冊的道門勢力！”
“六隊邱健，七隊崔星陽，九隊萬永奇，負責清查神都南郊的皇莊！”
“十隊楊凡，負責機動，隨時支援各方！”
“卑職領命！”
一衆人全部下拜，面容肅然。
整個大殿內被一股強烈的肅殺氣氛所籠罩。
陶英點了點頭，目光從自己這些手下的臉上掃過，一揮手：“那就立即出發！”
譁！
衆人起身，沉默着出了大殿。
很快，各位檔頭們就帶着各自挑選的人手出動，一個個都是黑披風，挎長刀，背後負着大黃弩，在夜色下出了宮。
楊凡處理類似事情的經驗不足，所以被陶英留在了身邊，其麾下衆人也充當了機動力量。
“公公，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此時，他張口問道。
陶英說道：“當然是去砸門！”
“嗯？”
楊凡不禁一怔，砸門是個什麼鬼？
過了片刻，楊凡終於明白了陶英的話所言非虛，他們的確是來砸門了。
寬敞的北鎮撫司的大門前，陶英帶着楊凡和孫榮站在了門口，邢卓等人宛如潮水般出動，瞬間就把門口的守衛打翻在地。
隨着轟隆一聲巨響，北鎮撫司的大門被徹底打碎！
這巨大的動靜讓素來是抄家滅門的錦衣衛們都驚呆了，當夜值守的錦衣衛們一個個從衙門裏面飛快奔出。
“該死！什麼人敢擅闖我北鎮撫司衙門！”
一聲驚怒無比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今夜負責坐鎮衙門的千戶高南辰也聽到外面的動靜，身影一閃就衝了出來，直到他看到一羣黑衣大氅，腰挎長刀的太監們！
其中爲首的老太監，腰背筆直，面容冷漠，身上的刑官服更是無比刺目！
他的心頭一顫。
怎麼來了一個老閹狗？
作爲錦衣衛千戶，他自然對東廠裏的老太監們都認識，一眼就認出了陶英的身份，不過，陶英不是執事嗎，什麼時候竟然穿上了刑官服？
可是，高南辰絲毫不敢怠慢，強行擠出一個笑容，跪地說道：“參見刑官大人！迎接來遲，請刑官見諒！”
然而，陶英卻淡淡的反問了一句：“咱家若不見諒呢？”
此話一出，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肅殺一片！
高南辰臉上的笑容也不禁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