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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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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鄭書意是他命裏的劫。

    在時宴邁進診斷室的門,看見鄭書意安安靜靜地靠着椅子睡覺時,他就認定了這一點。

    他一言不發地盯着她看了許久。

    好像從一開始,他對鄭書意就在一步步地妥協。

    到現在,他似乎已經退到底線之外了。

    想明白這一點,時宴忽然釋然了。

    關於喜歡鄭書意這件事,他真的沒什麼好說的,只能認栽。

    -

    急診室裏人聲喧鬧,有人來,有人走,留下帶着水漬的腳印。

    鄭書意垂着頭,沉默許久。

    時宴的話,把鄭書意再次打入無地自容的境地。

    彷彿在一遍遍地提醒她,曾經做了什麼,並且一字一字地理解之後,鄭書意能感覺到他的失望與挫敗。

    他那麼驕傲一個人,產生了被她玩弄的感覺,那一句“劫難”說出口時,他應該也很難受。

    可是他既然來了。

    即便他認爲她是命裏的劫難,他還是來了。

    在鄭書意心中那一塊兒屬於他的黑暗祕境裏,他的出現就是一道光。

    他沒有徹底離開,斷了他們的聯繫,就還有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病中的人更多愁善感,思及此,鄭書意在無邊的酸澀中品到了一絲甜,卻更想哭。

    她擡手揉了揉眼睛,指尖已經染上了潤澤的感覺。

    就在她的淚水要奪眶而出時,坐在她旁邊的一個女生突然陰陽怪氣地出聲:“惹,來醫院屠狗,這是人做的事嗎?”

    “……”

    淚水又驟然收了回去。

    鄭書意緩緩扭頭,看向那個女生。

    女生戴着鴨舌帽,之間飛快地打字,估計也正在微信上進行吐槽。

    感覺到鄭書意的目光,她頓了一下,慢吞吞地轉頭,訕訕地說:“額……我說太大聲了嗎?”

    鄭書意吸了吸鼻子。

    “啊,不好意思。”女生朝她做了個“請”的動作,並且戴上耳塞,“你們繼續,我閉麥了。”

    時宴:“……”

    他伸手把鄭書意的頭掰回來。

    “你走不走?”

    “哦。”

    鄭書意低頭看見他的外套還在自己身上,依依不捨地拿了下來,伸手遞給他,“謝謝你的衣服。”

    她舉着手,心裏卻在祈禱:別接,別接,讓我繼續穿着。

    顯然時宴並不能聽到她的心理活動,隨手撈走了衣服,搭在臂彎便朝急診室外走去。

    鄭書意:“……”

    她拿了包,卻沒看見自己手機。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覺的時候滑落了,鄭書意彎着腰找了半天才從椅子縫裏掏出手機。

    然而她剛要站起來,卻見前方的時宴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她,臉上有些不耐煩。

    “你是打算住在這裏嗎?”

    鄭書意還正坐在椅子上了,楚楚可憐地看着時宴。

    “我頭重腳輕的,走不動。”

    這是真的,不是她在演戲。

    剛剛撿起手機起身的那一瞬間,她確實感覺到了一陣眩暈。

    時宴似乎是笑了一下。

    鄭書意不太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

    如果是真的在笑,那也一定是嘲諷。

    他把外套穿上,三兩步走到鄭書意麪前。

    “你又開始了?”

    “唉……”

    鄭書意長嘆了一口氣,抓着扶手,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

    但她剛剛伸直了腿,雙腳卻突然離地。

    時宴將她抱了起來,一言不發地朝診斷室外走去。

    後面傳來鴨舌帽女生長長的一聲“惹……”

    -

    鄭書意僵硬了好一會兒,緩緩擡起手,圈住他肩膀時候,見他沒有排斥的反應,纔敢輕輕環住。

    感覺到她的小動作,時宴突然開口道:“鄭書意。”

    診斷室外的走廊人來人往,廣播聲音吵吵鬧鬧,而時宴的輕言細語,卻格外清晰。

    鄭書意很輕地“嗯”了一聲。

    時宴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聲音很輕:“你是不是就認定了我喫你這一套?”

    鄭書意心裏微震。

    他說這話的語氣依然很沉重,可是雖然是問句,聽起來分明卻是陳述句的語氣。

    所以他是在變相地、無奈地,表達他的妥協。

    他就是喫這一套。

    鄭書意沒有說話,卻感覺心裏那股處於弱勢的光亮好像一點點復燃。

    這下她確定,人在病中是真的多愁善感。

    當他說的話讓她心酸的時候,她想哭,可是現在他慢慢妥協了,重新爲她鋪上了一條走向他的路時,她還是鼻酸。

    好一會兒,時宴懷裏才傳來鄭書意悶悶的聲音。

    “你不要連名帶姓地叫我,聽起來很可怕。”

    時宴露出一個沒什麼溫度的笑,然後一字一句道:“鄭書意,不要轉移話題。”

    “我沒有那麼想……我哪兒敢,我就是比較柔弱。”

    鄭書意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得很沒有底氣。

    其實她就是覺得,撒嬌對時宴有用。

    這種想法早就不知不覺刻進骨子裏。

    然而時宴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嗯,你繼續演。”

    鄭書意:“我沒有演……”

    不過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和時宴認識的很長一段時間,她確實是在演戲。

    不管是爲了製造機會對他滿嘴跑火車還是爲了展現自己的“女性魅力”撒嬌,抑或是爲了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愛意”,一看見他就兩眼放光地笑。

    可是到了後來,這一切好像都變成了習慣,似乎她面對時宴時,天性就是這樣的。

    就連那些顯得很刻意的甜言蜜語,都變得自然流露。

    鄭書意不知道這一切的轉變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也不知道,那些還算不算演戲。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把虛情變成了真意。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時宴的。

    於是,她慢慢把頭埋在時宴胸前,小聲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全都在騙你的。”

    時宴原本抱着她一步步地朝醫院外走去,聽見她這句話,手臂突然收緊了些。

    臉上卻不動聲色。

    甚至只是很冷漠地“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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