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教官把他們這羣新生折騰慘了,大概是良心發現,今晚格外開恩,延遲了熄燈時間。
這羣青春洋溢的高中生們,雖然身體受到了摧殘,但是他們的精神充沛,在這軍訓基地裏追追跑跑,打打鬧鬧,一個個不亦樂乎。
孟海藍跟楚然到操場那邊飯後消食,軍訓基地這邊晚上的路燈並不多,走在路上光線朦朦朧朧。
孟海藍很幼稚跟楚然追着跑,要是被抓住了,就負責明天給對方買早餐。
然而,孟海藍跑了一會兒,她感覺身體有種熟悉的不舒適感,她立即緊張躲在了一棵大樹後,對着那遠處身影喊了句,“過來。”
“楚然,過來,快救我。”
她很淒涼似的又大喊了一聲。
那身影聽到她說,‘快救我’,大概以爲是出了什麼事,立即小跑了過來。
孟海藍故意躲在的大樹這邊沒什麼光線,因爲此時她感到非常羞恥,不願讓別人看見她的模樣,她也看不太清對方。
孟海藍說,“把你衣服脫下來給我。”
對方站在距離她五米遠的距離,唐赫被她的話驚住了。
因爲剛纔聽到她喊的是楚然,唐赫覺得,他有必要開口說明一下身份,但又聽到孟海藍急切又帶了些羞恥的直言道,“我來大姨媽了。”
唐赫,“……”
孟海藍一邊低頭檢查自己出血的屁股,聲音悽悽慘慘,“唉,可能是偷喝了那杯冰咖啡,我現在肚子還有些疼。”報應這麼快就來了。
“楚然,我現在一屁股是血。”
“你說怎麼辦呀?”
她聲音很苦惱。
此時唐赫比她更苦惱,他從未遇到這種問題,簡直,太爲難他了。
孟海藍快速地出主意,“要不,你給我去買姨媽巾,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去買。”
不過這也無濟於事,她一屁股是血,走回去的路上肯定很丟人,而且這裏的超市過了晚上9點就在關門了,看了看時間,倒黴的現在9點01分了。
孟海藍繼續努力自救,“要不,你回宿舍拿一件外套過來給我遮住,然後順便去借一包姨媽巾給我。”
她爲了救自己,決定讓楚然去丟臉。
雖然沒看清對方的表情,但孟海藍明顯感受到了對方在掙扎。
“大不了軍訓這半個月,我天天給你買早餐,好不好?”她自覺理虧,軟下聲音,試圖誘哄對方。
“好。”這一個聲調清冷又帶了份沉重。
孟海藍一直擔心自己屁股出血,沒太仔細辯認聲音,聽知道對方答應了,她很高興,隨即說道,“那我現在跑去那邊女洗手間,你等會兒拿了東西過去給我。”
孟海藍跟兔子一樣,快速地跑了。
留下唐赫在原地,他似乎腦子現在才恢復過來,想起了自己答應了她什麼,拿外套,借那個女生用的,那東西怎麼借,找誰借。
這可是太爲難唐赫了。
尤其是他平時在學校根本不愛與其它同學交流,尤其是女生更是不熟悉。
五分鐘後,唐赫給沈憶柔打了個電話。
沈憶柔看見來電顯示,她激動地坐寢室的牀上坐了起身,然後緊張地走到了陽臺外面,這才接起電話,努力平靜心情,“唐赫,有什麼事嗎?”
他們從幼兒園,小學初中,現在高中都一直在惠靈頓學校,即使兩人說話的次數不多,但一起參加過許多代表學校的競賽,因此也早有互加手機號,方便在校外競賽時聯繫,不過這還是唐赫頭一次打電話給她。
唐赫緊握着手機,幾乎用一種犧牲自我,上戰場赴死的心情來打這通電話。
唐赫活了15歲,第一次用這麼猶豫,彆扭地語氣,“沈憶柔,你,你方便借我一包,那個……女生用的姨媽巾嗎?”
說完,唐赫連耳根都紅了。
沈憶柔愕然了好久,她甚至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唐赫?”她還懷疑是有別人拿了唐赫的手機,在惡作劇。
“是我,我一個女性朋友,她需要。”唐赫努力平靜心態。
沈憶柔腦子還有點懵,她始終想不明白,唐赫爲什麼會做這種事,但也滿口答應了,“哦,好,好的,那要日用,還是夜用,還是護墊?”
唐赫表情震驚住,爲什麼這用東西還分了那麼多種類,觸碰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但考慮到現在等着他救命的那女人,唐赫嘆了口氣,對沈憶柔說,方便的話,每款都來一包,轉成現金還給她。
沈憶柔拿了袋子裝起來,下樓,親自拿給了唐赫。
沈憶柔覺得,有點像是在作夢。
她跟唐赫第一次如此親近的接觸,竟然是給他拿姨媽巾,好奇怪。
“不用給錢。”沈憶柔確定並不是惡作劇,並不是玩的真心話大冒險,心情真的複雜。
唐赫直接給她微信轉了一千塊,快速地說了聲謝謝,他快步離開。
沈憶柔望着他離開的背影,能感覺到唐赫此時也很尷尬難堪,但即使這樣爲難,他還是做了這件事,他的女性朋友是誰。
沈憶柔很想知道。
畢竟在惠靈頓學校這麼多年,那麼多女生喜歡唐赫,向唐赫表白,送情書,或有些大聲示愛,可一個個都以失敗告終,唐赫身邊沒有走得親近的女生。
唐赫找到那女洗手間,幸好現在的時間段大部分的學生都回寢室休休息了,還有半個小時寢室就要關燈,這附近沒什麼人,唐赫很羞恥,第一次走進女洗手間,敲了敲門。
蹲在隔間的孟海藍聽到響動,立即精神了起來,“楚然,是不是你,快把東西遞給我。”
其中一個隔間最上面,伸出一隻白皙漂亮的手。
唐赫側過臉,將一袋子姨媽巾和他的一伯外套遞了過去,他的手指不經意間擦過孟海藍的手掌,孟海藍的手暖暖的。
唐赫立即走出了洗手間外面。
裏面的人激動,因爲晚上安靜,因此站在外面的唐赫也能聽得清楚,“楚然,你真是太牛逼了。”
“你跟哪個女生借的,其實只有夜用就行了,我回宿舍可以跟室友借,或者明天去超市買。”
裏面傳來脫褲子,換褲子的聲音。
又聽孟海藍愉快地說,“我來大姨媽明天是不是可以不用軍訓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偷懶了?”
唐赫失笑了一聲。
這人情緒轉變的真快。
唐赫不想被當成站在女洗手間外的變態,還有,他忽然不知怎麼開口,說他不是楚然,這麼尷尬的情景下介紹他自己。
“我先走了。”他在外面聲音模糊的說了一句。
孟海藍啊了一聲,“幹嘛,你幹嘛不等等我。”
她跑出來時,已經沒有了對方的身影,孟海藍覺得,今晚的楚然有點怪,不過她也沒心情多想,她還屁股流血呢,肚子有點隱隱作痛,帶着那袋姨媽巾,快速溜回寢室去。
當年晚上唐赫回到寢室,他簡單洗漱之後,回到牀上拿起手機,莫名的就去搜索了一下關於女生來大姨媽,以及那些姨媽巾的各種百科。
於是,唐赫知道了,女生來大姨媽最好別喝冷飲,回想起她說的喝了冰咖啡。
她誤喝了他的那杯冰咖啡?
唐赫忽地耳朵有些燙,那是他喝了一口的。
唐赫不知爲何,有些睡不着,偶爾嘆氣,偶爾又發呆,他覺得自己很不正常。
第二天,孟海藍很守諾言,她一大早爬起來,去食堂排隊買了早餐,然後在男生寢室樓下等着,給楚然打電話,讓他下來。
楚然簡直受寵若驚,喫着孟海藍送來的早餐,心裏想着,這丫的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求他,不然怎麼這麼殷勤。
楚然啃完了最後一口包子,挑眉,打量她,“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坦白說吧,想要求我做什麼?該不會是想讓我幫你考試作弊?”
“就昨晚的事情。”
“你卡魚刺的事?”
孟海藍隱約發現他們不在一個頻道聊天,“不是,你幫我借姨媽巾……”
“什麼?!”
楚然大受震驚。
“我什麼時候乾的這麼喪權辱國的事情?”
孟海藍狐疑打量他,“那你昨晚借我的外套……”
楚然有些懵圈,“我昨晚有借你外套嗎?”
現在輪到孟海藍也懵圈了,“那我,我昨晚莫非遇到了海螺小姐姐,幫我化解困難。”
也不是作夢啊,那件黑色範思哲的男士外套早上被她洗了,此時還隨風飄揚,在她寢室外的小臺陽上掛着呢。
“莫非,我遇到了男的海螺小哥哥?”孟海藍還在幻想中。
楚然很瞭解她,孟海藍自小就喜歡看電影,看多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塞滿了,一天到晚腦補一些奇奇怪怪的,腦回路清奇,搞不好,她就是作了個夢。
楚然沒把這當一回事,反而一側身,正好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從男生寢室樓裏出來,他怔了一下,很快,楚然揚起笑容,跟對方打招呼,“早上好啊,唐赫。”
唐赫似乎昨晚沒睡好,大家都是十五六歲青春洋溢的年紀,他身材欣長,一米八幾,皮膚白淨,一張臉五官長相特別出衆,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眸,黑短髮剛好末過眼眉,清冷俊美,總是一種不屬於同齡人的沉靜。
唐赫就算站在那不說話,都讓人感覺這男生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孩,他身上像是有一種特別矜貴的氣質。
唐赫在人羣中總是很突兀而矚目,而此時唐赫也朝他們那邊看去,目光落在那已經被喫掉的那份早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