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起了濛濛細雨。
晉北新區200多平的獨棟別墅,2樓的陽臺,唐赫身姿英挺站在這薄薄的雨幕下,夜風吹來,透着一份涼意。
他俊美的臉色顯得有幾分病態蒼白,深沉的目光仰視着漆黑的夜空,似乎在想着什麼入神了,站了很久沒有動作。
身體不適,在陽臺站着吹了一晚上帶雨的夜風。
頭痛欲裂,大腦的神經像是被鋼針扎的,突突地跳着疼痛。
唐赫點了一根菸,深吸了一口,優雅的吞雲吐霧,尼古丁似乎能讓他的頭痛緩解,深邃的眼眸看向遠方依舊迷茫。
“赫。”
周子棋溫柔的叫喊聲,腳步輕盈地朝他走近。
他們訂婚後,買了這棟精緻溫馨的別墅兩個世界同居,她看着唐赫深灰色名貴的西裝肩頭沾染了淡淡的水珠,關心道,“赫,在想什麼?”
“下着細雨呢,你在這站了很久了。”
唐赫掐滅了指尖的煙,沒說什麼,自從宋小蔓那女人出現後,他常常這樣神不守舍。
宋小蔓那女人還害他最近常常犯偏頭痛。
——她怎麼會那麼像孟海藍。
唐赫想不明白,頭痛地更厲害,眉宇緊皺着,俊美蒼白的臉色露出一絲痛楚,轉身進了房內。
周子棋注意到了他身體不適,快步跟上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發現,唐赫連手都是冰涼地。
“是不是感冒了?”她溫柔的嗓音關心道。
聽她未來婆婆呂姿說過,唐赫這幾年身體不太好,集團那邊經常熬夜加班,他連喫飯不定時。
“……媽說你胃不太好,我去給你煮小米粥好不好?”女性特有的溫柔細緻,輕聲問他。
唐赫忽然轉身,他伸手一把摟住了周子棋的腰,將她攬進自己懷裏,低眸,目光復雜地凝視着她這張漂亮的臉。
——同樣都是女人,周子棋甚至長得比宋小蔓更美豔。
周子棋一驚,隨即臉頰羞紅。
她乖乖地依偎在他胸膛,兩人身軀相貼,唐赫的手擡起她下巴,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撫摸。
周子棋含羞的配合,揚起頭,一雙眼含情脈脈的望向他。
唐赫攬着她的脖子,低下頭,要去吻她嫣紅的脣,周子棋心跳亂了一下,緊張地期待,他的薄脣很淡涼,在她的火熱脣瓣淺嘗即止。
——推開了她。
周子棋還未來得及真切的感受他的吻,卻被猛然推開。
她愕然,而唐赫臉色卻很不好看。
“怎麼了?”他們是已經訂婚的夫妻,相擁接吻很正常。
她今晚特意穿着一件輕薄粉色櫻花睡裙,若隱若現的性感內衣,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凹凸有致,肌膚白皙嫩滑。
捲髮隨意披肩,美麗的臉頰上有一點點羞澀的紅暈。
女人最美的身體應該展露給自己最愛的男人。
周子棋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他的後腰。
“唐赫。”她的臉頰依戀地貼着他後背,親暱喃喃他的名字。
昨晚,他們訂婚,他突然離場,她慌了神,直到今晚他出現,那麼今晚,他們應該好好彌補。
不像有些富家女胡作非爲,性亂交,周子棋雖然大學時也談戀愛,卻一直恪守底線,所以在這方面沒經驗,她的閨蜜和母親一直讓她主動些。
‘唐赫雖然沉穩少言,但他做事業那樣有衝勁和魄力,在牀上肯定很生猛。’
閨蜜們言語曖昧地調戲她,都說很羨慕她那方面的性福。
周子棋按捺着內心的緊張,她很期待。
“……你去睡吧。”唐赫淡淡地說了句。
波瀾不興的語氣,沒有半點新婚夫婦間的纏綿,淡淡的口吻,拒絕地乾淨利索。
當天晚上,唐赫一夜沒睡,他挺直地身姿站在那陽臺外,身軀麻木像個假人,看着這寂靜漆黑的夜色,一直下着薄薄的細雨。
直到天際漸漸泛白,雨徹底停了,他才恍然,天亮了。
這些年的失眠,早就習慣了。
可這次似乎跟以往不同,這次他腦海裏忍不住想起宋小蔓那一張陌生清秀的臉,“……你爲什麼會這麼像海藍?”
早上6點多,唐赫開車回到唐家老宅。
在前院耍太極做晨練的唐老爺子驚訝,以爲他匆匆趕回家有什麼重要的事。
“少爺,是不是要找什麼文件?”管家緊張地迎上去。
自從孟海藍去逝後,唐赫就不怎麼回來,最近倒是回家勤快了。
唐赫沒有到書房找文件,而是直接往客廳裏坐,似乎只是單純回來喫一頓早飯。
唐老爺子想了想,問了句,“這麼閒,怎麼不帶周子棋一起回來?”
剛訂婚的新婚夫妻,按理是應該一同回家拜訪長輩。
“……你爸和奶奶那邊可不許你們沒規矩,找個時間帶周子棋過去拜訪。”
唐赫的父親,唐明遠年輕時就搬出去,一家大小都住在外頭,唐老太太不放心也跟了過去。
唐明遠有兩個老婆,小老婆叫範雨婕,給唐家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範雨婕雖然生娃能力強,但出身低,一直沒有領證登記。
唐家需要一個配得上門面的媳婦,後來唐明遠和呂姿商業聯姻,呂姿是名義上的大老婆,夫妻關係不好,呂姿只生了唐赫一個兒子。
“沒必要。”唐赫對父親那邊很冷漠。
唐赫小時候有自閉症,本就性情孤癖,他的父母以事業爲重,嫌棄他這個笨兒子,扔給唐老爺子養大,越長大對親情越淡薄。
除了唐老爺子能跟他說上幾句話,沒什麼人能走進他心裏。
早飯,擺好了豐富的麪食粥食。
“……喊那懶蟲起來喫早飯了。”唐老爺子朝女傭喚了聲。
沒過多久,老人一聲怒斥,“……說了多少遍,剛醒來不準光着腳丫,等你老了之後得了風溼病就知道怕。”
宋小蔓剛醒來,頂着雞窩頭,頭髮亂糟糟,鬆垮垮地條形睡衣,光着腳丫。
她睡眼朦朧,被傭人挖起來,用手揉了揉眼睛。
餐桌的唐赫擡眸,看見她的那一刻,他也不知爲何,心臟像是突然被什麼撞擊了一下,亂了節奏。
昨晚莫名其妙一直想着她。
唐赫依舊那樣面容冷淡,卻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得有些快了。
“一大早不準喝冰水,還不趕緊去穿鞋子。”老人訓了句。
唐老爺子拄着柺杖,怒氣騰騰地站了起身,嫌棄地戳了戳她大腦袋,“……瞧瞧你這雞窩頭,大閨女這麼邋遢,將來怎麼嫁人。”
宋小蔓很沒形象打了個哈欠,撓了撓她雞窩頭,轉身回房間穿鞋,嘴裏不忘嘟囔,“這輩子我纔不嫁人呢。”
唐老爺子直接揪她耳朵,“叫你聽話這麼難。”
“哎喲,爺爺,我感覺我的耳朵好像要掉下來了……”她很誇張地大叫,唐老爺子看着她這拙劣演技,氣笑了,放過她。
快速穿了套衣服,整理妝容,束了高高的馬尾跑出來,宋小蔓喫飯最積極。
唐赫發現,宋小蔓很快就融入了唐家的生活,跟爺爺和傭人很熟悉,彷彿她曾經就住在這裏一樣。
宋小蔓要上學,“我送她。”唐赫居然主動開口。
唐老爺子很高興唐赫接納她,不管她情不情願,把人塞進車後座。
名貴的豪車內很安靜,車速又穩又快,宋小蔓坐後面抱着她的書包,側頭看着車窗外,沒有跟他說話的意思。
唐赫看着前方的路況,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後視鏡。
一向都是女人先開口,他不需要主動。
不知爲何,唐赫忽然有一種自己被人討厭的感覺。
回想起來,宋小蔓對唐家所有人都和和氣氣,唯獨討厭他。
勞斯萊斯幻影很快到了學校門口,爲了避免被認識的同學看見,宋小蔓簡直用了特工的速度,拉開車門,飛快地溜了出來,百米衝刺地奔跑。
“站住——”生生地被唐赫喊住。
其實唐赫不知爲什麼要喊住她,只是見了她這麼迫不及待下車離開自己。
宋小蔓停住,站離他十幾米遠,四周都是來往的學生們。
一時猜不準唐赫爲什麼突然喊住她,心裏很不爽,有什麼話剛纔在車上幹嘛不講,非要這樣招搖過市,明知道他自己多出名。
“大叔,你喊我有什麼事?”
她抱着小書包,臉上繃着皮笑肉不笑,一步步朝名車走近,“我不是你的員工,你又不給我發錢……”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了車窗前。
隔着一道車窗玻璃,她與他對視着。
宋小蔓不按理出牌,她突然湊近,不顧形象地,她一張臉糊到車窗玻璃上,車玻璃擠得她臉蛋變形扭曲,非常滑稽,擠扁的嘴巴嗡聲嗡氣,“你不是我老闆,我爲什麼要聽你的,噗噗噗——”
唐赫向來面不改色被她嚇了一跳,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失禮,突然那麼靠近他,隔着車玻璃,不顧形象地擠着一張鬼臉,又如此滑稽。
過了一會兒,不知爲何心口溢滿了熟悉的情緒,他又氣又好笑。
這種熟悉的心情,他很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