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璟燃那俊美的五官在燭光下顯出幾分陰沉：“只要消耗某人十年的陽壽，即可破解離魂咒。”
慕玥下意識攥緊指頭：“需要整整十年的陽壽？”
“沒錯，少一天都不行。”白璟燃冷語道：“而且還有另外一個附加條件。”
“什麼條件。”
“貢獻陽壽之人，必須得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所生。”
聽到白璟燃這話，慕玥眼眸輕顫。
到這一刻，她總算明白，白璟燃爲何說，要救孩子，只能靠他。
白璟燃自己就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所生的極陽之人。
慕玥心情一陣複雜：“你竟願意用十年的陽壽，換我兩個孩子的平安？”
白璟燃打斷她：“你想多了，不是爲了你的孩子，我只是想找到烏玄珠的下落。”
慕玥思索再三：“倒也不必非得從你身上獲取陽壽，天底下，還有其他陽年陽月陽日陽時出生的人。也許，監牢之中，就關着這種犯人。若是從這些罪大惡極的囚犯身上奪取陽壽，反而能讓他們死得其所。”
“確實還有其他極陽之人。但這兩個小鬼，恐怕撐不到天亮，你現在還有時間去找其他人？”白璟燃目光灼灼：“你還猶豫什麼？這個交易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的損失。”
慕玥忍不住朝他走前一步：“這可是十年的壽命！人生能有幾個十年！你爲何竟捨得如此巨大的成本？？就爲了得到烏玄珠的真實身份？”
白璟燃視線森然：“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得親手殺了烏玄珠！”
說出這句話時，白璟燃的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強烈的恨意之中。
慕玥微微眯起雙眸：“你跟烏玄珠，也就只在佛塔那邊見過一次面而已。你們之間，並無深仇大恨，你爲何對她如此執着？”
白璟燃捏着拳：“你不要問這麼多！你只管答應就是！我都願意把命白送給你了，你還在遲疑什麼？”
慕玥心底澎湃不已，過了一會兒，她默默坐在了茶桌旁：“你坐下。”
“你還有心情跟我閒扯？？”
“我讓你坐下。”慕玥堅持。
白璟燃橫豎拗不過她，只好坐到她對面。
慕玥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溫和：“你我之間，還是第一次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白璟燃表情冷漠。
慕玥淡然一笑：“我很清楚，若不是我身上還有利用價值，你肯定不會對我如此客氣。我一直想不通，你爲何非得把我留在白王府。時至今日，我才明白——”
慕玥說着，視線重重的落在他臉上：“你留下我，是想從我口中得知更多與烏玄珠有關的內幕。”
白璟燃的眸色驟然犀利：“慕玥，別怪我沒提醒你，天快亮了。”
慕玥笑了一下：“不反駁了？看來是被我猜中了。”
隨即，慕玥表情一沉：“我只能告訴你，烏玄珠不是凡人。她法力高強，邪念極重，且野心巨大。她想凌駕於世間萬物之上。她的目的，是要把這世上所有的生靈，都變成她腳下的賤奴，任她驅使，爲她所用。她就是這樣一個極其自大，且極其自私的人。”
白璟燃臉色陰暗：“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慕玥直視他的眼睛：“可以說，我跟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既然她那麼強大，爲何千方百計想要除掉你？你對她而言，有這麼大的威脅嗎？”
慕玥淡然一笑：“她想殺我，純粹出於嫉妒。只要我還活着，她便無法過上舒心的日子。”
“爲何她要嫉妒你？”
“因爲，我不需要努力，就得到了她夢寐以求的一切，包括她所憧憬之人的青睞。”慕玥眼神深邃起來。
“這麼說來，是你橫刀奪愛了？”白璟燃冷笑。
“並非如此，烏玄珠所憧憬的那個人，在我眼中，只是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輩而已。”
慕玥說的，正是天帝。
烏玄珠心中愛慕天帝，而天帝卻一直偏心慕玥。
烏玄珠求而不得，最終把對天帝的這份嚮往，轉爲了仇恨。
從深愛着天帝，到現在恨不得他去死，人心就是如此變幻莫測。
當然，這些細節，慕玥是無法對白璟燃言說的。
慕玥垂眸道：“就好比你在私塾中，每次考試都能輕鬆拿下第一，而烏玄珠每次卻只能拿第二，這是你的錯嗎？僅僅因爲這個原因，烏玄珠就把你視作仇敵，恨不得將你殺之而後快，只有這樣，她纔有機會拿第一。”
白璟燃聽罷，微微蹙眉：“這麼說來，難不成，你的能力比烏玄珠更加強大？”
慕玥的表情寫滿了神祕：“我可沒這麼說。烏玄珠擅作主張把我幻想得很強大，我又能拿她怎麼辦？更何況，假如我真的比她厲害，她還能到我面前興風作浪？”
白璟燃冷哼：“你這些話，有幾分真？有幾分假？叫我如何分辨？”
慕玥再次看向他：“我是看在你拿出了十年壽命的份上，才和你說這麼多。你真誠待我，我便真誠回報。我若想弄虛作假，完全可以編一個更加天衣無縫的謊言，讓你連一絲反問的餘地都沒有。”
白璟燃安靜了下去。
一個人只有在撒謊的時候，才能把一個故事講得滴水不漏。
慕玥又道：“烏玄珠的來歷，我只能透露這麼多。其他的，我無可奉告。就算你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能說。”
白璟燃的視線沉重了下去。
慕玥這樣藏着掖着，反而勾起了他強烈的探究欲。
他現在可以確定，眼前這個慕玥，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將軍之女。
搞不好，她跟烏玄珠一樣，也不是凡人。
但他很清楚，再逼問下去意義不大。
慕玥是不會透露更多的，她不是那種被人恐嚇兩句就會乖乖開口的人。
慕玥今晚能對他說這麼多，已經是一種破例。
白璟燃轉而道：“那麼，下一個問題，怎樣才能找到烏玄珠？”
“烏玄珠的肉身，已經在佛塔下被毀掉了，她現在是魂魄的狀態，她若想在世間久留，需要找到一個寄主。但依我看，烏玄珠現在能夠頻繁地出來搗亂，估計，她已經找到合適的寄主了。
白璟燃語氣一沉：“她的寄主會是誰？”
慕玥搖頭：“這個不好說。烏玄珠懂得很多咒術，只要她用咒術封住自己的妖氣，旁人便感覺不到她的存在。說不定，她就近在我們身側。”
說到這裏，慕玥壓低聲音：“之前，那股瘴氣從周凜身上撤退的時候，我注意到，它並沒有遠離京城，而是在京城的正中央忽然消失的。這就說明，烏玄珠的寄主，就是京城裏的某個人。”
白璟燃一陣沉吟：“既然就在京城，反而好辦！犯不着我大費周章去找！你可有殺了她的方法？”
“我不知道。”
白璟燃一時間愣住，沒想到，竟得到慕玥這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