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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歸來的幽靈(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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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視廳。

    由於樓下圍着的記者太多了,白鳥親自將母子二人送下了樓,帶着他們找了個警視廳的側門。

    他重重地一拍少年的肩膀,“回去吧,照顧好你媽媽。”

    少年一手扶着母親一手抱着那個武士人偶回望他,鄭重點了點頭。

    外頭一輛汽車路過,留下一點嗆人的尾氣,和外頭食物的香味、汽油的悶味混合到了一起,調出了一盤五味陳雜的紅塵氣息。長街上車水馬龍,人羣熙攘,逝去的人已經離開了,活着的還得繼續走下去。

    這對母子互相攙扶支撐着離開了警視廳。

    松田陣平拿着手機正從一樓匆匆路過,餘光不經意瞥到了他們的背影,腳步下意識一頓。

    他的視線落在兩人特別是那個少年的身上,直到目送着他們匯入了人行橫道上的人流,這才緩緩收了回來。

    墨色的眼睫低低往下垂了一下,他斂下了眼底的情緒,正要繼續打電話,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熱情摻和着意外的招呼聲。

    “松田?是松田吧,好久不見啊。”

    松田陣平聞聲回頭,有個眼熟的中年警察正迎面走來,是他之前在爆處組時的一個前輩。

    他在轉到公安部門之後,因爲職務要求,跟以前的同僚們聯繫也漸漸少了。如果不是在警視廳意外碰到,還真沒什麼見面的機會。

    這位前輩幾年前也從爆處組調走了,他十分感慨地和他敘了幾句舊,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還記得巖田吧,就是你們剛進組裏的時候負責帶你們那個?”

    松田極輕地頓了一下,“記得。”

    前輩的情緒染上一抹低沉,“他不是後來轉到組對課了嗎,前兩年犧牲了。那傢伙,運氣一直都不好,我早就勸過他好不容易從爆處組出來,不如申請一個安全點的部門,他年紀也不小了,還有家要養,安分一點,再熬幾年說不定還能落個光榮退休,可是他沒聽。”

    松田微微垂眸,腳尖碾了碾地上的灰塵,配合着笑着“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前輩絮絮叨叨了一陣,“話說回來,巖田犧牲之後他的妻子和兒子就離開了東京回了老家千葉,今天是他的忌日。按照那邊的習俗要舉辦追悼法會,我們幾個同期約好了下午一起去看他,你要來嗎?”

    松田微微一頓。

    隨即前輩似乎是誤解了什麼,遺憾地說,“是有任務嗎?也對,聽說你調到公安部了,如果是有不能透露的任務那就算了,我知道你們忙。”

    “……”

    沉默了片刻,松田從胸前摘下墨鏡帶上,衝他笑了笑,“差不多吧,一會兒我再看看,如果恰好有空閒就過去。”

    這明顯是句客氣話,前輩是個稱職的社會人,聽出來了也不點破,只瞭然一笑爽快應下,並且架勢做足地表示他如果到了可以給他打電話,跟他重新交換了聯繫方式這才離開。

    松田在原地目送他離去,這才微微垂了一下眸,然後冷靜地將思緒重新調整回工作上,撥通了源輝月的電話。

    書房,源輝月結束了和安室透關於是否有證據的爭論,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瀏覽新聞。

    鳴瓢秋人已經被公安收押,對自己殺死單挑的行爲供認不諱,十分平靜地準備接受法律審判。

    但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沒有關心他,所有人都在討論那位再次出現的連環殺人犯,單挑。

    倒是的確符合現實一貫的發展規律,受害者無人關注,行惡者名傳千古。

    新聞在網絡上傳播得極快,警視廳纔開的新聞發佈會,今天上午源輝月隨手打開新聞網頁,關於這個“死而復生”的連環殺人犯的討論已經佔據了全網。熱門話題的頭三條,第一條是細數單挑犯過的案件;第二條是罵警視廳無能,當年居然讓這位殺人魔從眼皮底下逃走了;只有第三條有點不同,在大面積哀嚎怪盜基德已經一個月沒有出現了,這位魔術師大人到底什麼時候發預告函。

    源輝月:“……”

    在一片對社會的抨擊對警視廳的批判裏頭,基德和他的粉絲簡直像一道明亮的光打在了灰暗的現實上。

    世界紛紛擾擾,粉絲只關心基德大人什麼時候發預告。

    她差點以爲自己看錯了,把網頁拉回去重新瀏覽了一遍,然後發現在這個話題底下哀嚎的甚至不止粉絲,還有很多湊熱鬧的路人。

    大概是最近的新聞過於血刺啦胡且黑暗壓抑,大家都希望有點新鮮的娛樂活動治癒一下心靈。畢竟東京最近的案件密集程度都快趕上哥譚了,哥譚都至少還有蝙蝠俠可以追呢,基德的形象不是比蝙蝠俠明亮溫暖治癒多了?

    源輝月默默地給這一條點了個贊,然後划走了。

    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屏幕微微一亮,跳出了來電提醒。她側眸往那邊一撇,又看向面前的人。

    金髮青年乖覺地起身走開。

    她這才接起電話,“松田?”

    “昨天在那棟大樓的樓頂找到的腳印和菸頭的比對結果出來了,全都是那棟大樓內的住戶,在裏頭住了好幾年,暫時沒找到可疑的地方。”

    她微微挑眉,“也就是說,對方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松田陣平一聲輕嗤,“如果不是樓頂的監控的確被人動過,我幾乎要以爲沒這個人。”

    “專業人士啊。”源輝月居然有種並沒有太出乎意料的感覺,“我知道了,那幾個住戶派幾個人繼續留意一段時間,不用太關注。你們繼續調查勝山傳心的過去,看看曾經跟他有過接觸的人裏有沒有那位‘老師’。”

    松田陣平懶洋洋應了聲“是”。

    她掛斷電話後,某個人才慢悠悠地從書架的方向晃回來,“輝月桑懷疑昨天你們抓捕勝山傳心的時候,有人在周圍樓頂上觀望?”

    源輝月撇他一眼,“別人打電話的時候不要偷聽是基本禮儀。”

    “我沒有偷聽啊,”安室透拉了張椅子坐下來,手裏還拿着本剛換的書,慢條斯理地跟她講道理,“我是推理出來的。”

    源輝月平靜地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可以開始表演了。

    金髮青年笑了笑,“對jw來說,勝山傳心明顯比其他作品更重要,甚至可能是他真實身份的知情者之一。他三年前能提前得到消息,通知勝山逃脫,說明他極有可能是警界內部的高層。”

    “他比你們更瞭解勝山,在看到他畫的那隻‘鳥’時就能猜到他的目標是你手下的某位警官,繼而意識到你們有可能會以他爲誘餌設下陷阱。”

    “雖然不明白他這一次爲什麼沒有提醒勝山,但他也絕對不可能什麼都不做。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已經放棄了這位‘單挑’,安排了人守在你們準備動手的地點附近,一旦他真的被警方逮捕,就直接滅口。”

    源輝月聽完之後給他鼓掌,表示他不愧是犯罪組織的精英,跟對方的想法簡直不謀而合。

    “所以有結果了嗎?”安室透有些無奈地等她鼓完掌之後才問。

    “沒有。那條街周圍公安提前了兩個小時布控,除此之外街上到處都是攝像頭,每棟大樓的門口都覆蓋到了,但即便如此,除了樓頂這種實在沒辦法避開的地方被替換了監控,其他攝像頭一切正常,沒有一個鏡頭拍到了人影,指紋、腳印、任何痕跡全都沒有,好像潛伏進來了個幽靈……順便一提,昨天風見君一來就被發現了,我讓他們放他進去的。”

    安室透:“是嗎,謝了,我會回去好好教訓他的。”

    對他這種將公安部當他家的態度已經不想說話,源輝月往椅背上一靠,撩起眼皮看着這人,忽然有些好奇,“如果是你能做到嗎?在昨天晚上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附近大樓的狙擊點,還不讓任何人察覺,事後也查不出線索。”

    安室透當真思考了一下,然後淡定地說,“有點難度。”

    有點難度的意思就是可以。

    源輝月:“好的,下次有這種情況我會記得第一個懷疑你的。”

    安室透:“我的榮幸?”

    這個話題到這裏就基本結束了,源輝月將面前的網頁關上,正要表示自己要處理公務了請他自便,餘光忽然掃過他手裏的書,忽然微微一頓打了個岔。

    “你從哪兒拿的書?”

    “那邊那個書架。”

    她下意識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睫輕輕翕動了一下,像蝴蝶無意識扇動了一下翅膀。

    “怎麼了?”

    源輝月回眸,看到金髮青年一臉莫名其妙,“……沒事。”

    安室透凝望她幾秒,眉梢輕輕挑了一下,“話說回來,那個書架上的書的確不像是輝月桑會看的,其他人留下的嗎?”

    “大概吧,”她漫不經心地靠回椅背上,“前男友的。”

    “前男友?”

    “怎麼?”

    “我還以爲輝月桑是分手之後會把前男友的東西全部扔掉的類型呢。”

    金髮青年重新低頭翻書,慢悠悠拉長了語氣,並且不知爲何聽着有點酸,“留在這兒不覺得礙眼嗎?”

    源輝月:“……”

    源輝月心底忽然冒出一種古怪的感覺,但是怪在哪裏她又說不上來。正當她難得地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面前人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輝月桑還在調查jw吧?”

    “……對。”

    “這樣啊,”他翻了幾頁,又把書放到一旁,終於回頭看她,灰藍色眼瞳幽深,面上的笑容卻自然而清爽,“不如我們聯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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