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小姑娘又低下了頭，“姐夫說的很有道理，可是小孩都應該和他的爸爸媽媽在一起，總跟哥哥在一起…也不對。”
“誰說的。”遲鷹否決了她的話，“我就從來沒有跟我爸媽在一起過，你看我不是也長大了。”
“哎？這樣嗎？”
“誰對你好，你就和他在一起。”遲鷹平靜地說，“秦斯陽是早就把你當成他女兒在養了，你也應該把他當成你爸爸。”
“我明白了。”秦姝用力地點頭，眼神也澄明清澈了，“謝謝姐夫跟我說這麼多。”
他伸出指尖，彈了彈她的腦門。
“唔疼！”
“還是那句話，小姝永遠不需要跟姐姐和姐夫道謝。”
……
秦斯陽開車一路飛馳，從南岸趕到了江北，在小區樓下見到了秦姝。
秦姝知道她哥哥姐姐有多擔心，生怕捱罵，嚇得趕緊躲到姐夫身後，尋求保護。
秦斯陽衝過來揪住她的衣袖，她以爲他要揍他，還想閃躲，沒想到秦斯陽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哥…”
他將臉埋入了小姑娘的頸窩，一貫平穩的嗓音，此刻也顫抖着，“你跑什麼，跑什麼啊…”
“心裏有事，你跟哥哥說，爲什麼要離家出走…”
“我對你不好嗎？還是太嚴厲了？讓你怕我了？”
秦姝揪住了秦斯陽單薄的襯衣，緊緊地趴在他身上：“哥，對不起，我再也不這樣了。”
秦斯陽將她放了下來，她回頭望向蘇渺，蘇渺依偎在遲鷹身邊，還捂着嘴哭，似乎驚魂甫定，哭得很傷心，都不敢看她。
秦姝走過來，抓了抓她的手：“姐姐，對不起。”
蘇渺蹲下來，擦掉自己的眼淚，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臉：“你嚇死姐姐了。”
“對不起對不起嘛。”
“誰要你道歉，你這個壞小孩。”
“我不是壞小孩。”秦姝抱住了她的頸子，狠狠親了親她的臉。
“你是姐姐最愛的人。”蘇渺緊緊摟住她，“你是媽媽送給我最大的一份禮物，知道嗎。”
“嗯…”小姑娘眼睛也紅了，堅定地點頭，“嗯！”
秦思沅走過來，嘟噥道：“小屁孩，你害死我啦，害我被哥哥打了。”
“大姐姐對不起。”
“哼，你要跟所有人都道一遍歉嗎。”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
孩子找了回來，一切塵埃落定，大家也都鬆了一口氣。
秦斯陽牽着秦姝上車，給她繫好了安全帶，遠處晨光熹微，黎明將至。
他回頭望了望秦思沅。
她一直不敢和他說話，不爽地站在馬路邊。
秦斯陽走上前來，她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卻見他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她左邊臉頰，滿眼心疼：“回去擦點清涼的藥。”
“哼。”女孩側過臉，彆扭又傲嬌，不想搭理他。
“思沅，原諒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她這才彆彆扭扭地望他一眼，委屈涌了上來，帶着哭腔道：“你從來沒打過我呢。”
“哥哥錯了。”
“哼。”
“打你，哥哥也會難受。”秦斯陽緩緩道，“但你要記住，那些話，再也不可以跟小姝說了。”
秦思沅望了眼遠處路邊準備散步回家的遲鷹和蘇渺一眼，撇撇嘴：“你對小姝這麼好，不就是愛屋及烏嗎。”
“什麼愛屋及烏，她是我們的親妹妹。”
“雙胞胎都有心靈感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麼，你養小姝是爲了蘇渺，對小姝這麼好，也都是爲了她，你做什麼都是爲了她，但我不想看你這樣啊，哥哥…”
秦思沅牽住了他的手，眼淚都要掉出來了，“我不想看你拋擲人生，爲她孤獨一輩子。你睜眼看看，她多幸福，兒女雙全，還有遲鷹陪着。連路興北都有女朋友了，你能不能也…也讓自己幸福一點啊。”
“從初見她的那一刻，直到現在，我從未感覺到孤獨。”
迎着天際熹微的晨光，秦斯陽擡起挺闊的眉宇，嘴角噙着溫柔的笑，望着女孩遠去的背影…
想到那個夏天她走進教室，他擡起頭，初見她的第一眼。
似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