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眼睜睜看着倆人將他忙碌一個上午才烹飪好的精緻料理,三下五除二就消滅解決掉了。
“哥哥,晚上我們喫火鍋吧。”
“喫鴛鴦鍋。”
秦斯陽:……
那段時間,他倆當了哥們,蘇渺的心反而安寧了很多。
也再度證實了秦思沅所說的…並不正確。
他們不是彼此的慾望對象,不僅僅是。
他們分享彼此的生活,佔有對方的靈魂,互爲影子,也是最要好的朋友和最默契的知己。
蘇渺努力做到遲鷹所說的那樣,把關注的重心放在了自己的學業和生活上。
先成爲最好的自己,其次纔是他的小鷹。
晚上,遲鷹來書房晃悠好幾圈了,蘇渺一直在燈下用功,他倒也沒打擾她,安安靜靜倚着門站了會兒,又出去了。
蘇渺備完課之後,又翻出了中西文論的專業課資料閱讀了起來,邊看邊寫筆記。
她注意到門邊那個穿着暖白色居家裝的男人,說道:“有事?”
“沒事,隨便走走。”
“你先睡哦,我還要再看一會兒。”
“好。”
他出去了。
約莫十二點,蘇渺倦意上涌、呵欠連天,於是收拾好書桌,關掉了檯燈,把自己和他的椅子也整齊歸置之後,走出了書房。
卻不想,走到客廳才發現,遲鷹早就下載了電影,投影在了白屏上,按着暫停鍵等着她。
桌上的果盤裏擺着滿滿一圈水果切片,還有她喜愛的甜食小餅乾,玻璃懸瓶裏的紅酒也都醒好了。
甚至還有粉色的蠟燭氣氛組,薰着玫瑰精油香,將整個環境暈染得甜膩膩的。
而遲鷹則胡亂地睡在了一堆靠枕裏。
“……”
蘇渺這纔想起來,他們約好了每週五的晚上要一起看電影,度過浪漫的週末之夜。
難怪這傢伙剛剛在書房門口走來走去,想提醒她、偏又不開口。
她蹲下身,凝望着男人的睡顏。
夜燈暖光籠罩着他端方的五官,側臉輪廓給人一種利落的硬朗之感,薄脣下壓,眉毛潦草地斜飛着,大概是他這張無可挑剔的臉龐上唯一失控的部分了。
秦思沅說,這種極品顏值的男人,世間難尋,她只要好好享受有個帥哥男朋友就行了,不要奢望太多。
可蘇渺只覺得,即便他沒有了這樣一張臉,即便他毀容了、變成另外的樣子,她依然會愛他如初。
她喜歡的是面前這個人,是他的靈魂,纔不是這張臉。
蘇渺捧着他的下頜,吻了吻他鋒薄的脣,慢慢將他吻醒。
遲鷹睜開眼,扣住她的後腦勺,本能地想和她好好地“交流”一番。
但又想起兩人的約定,又只能控制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淺嘗着她。
“我們要禁到什麼時候?”蘇渺將下頜擱在他的胸口,擡起清澈水潤的眸子,凝視着他。
“想要?”
“有點。”
“等你再稍稍好一些。”
“我挺好的呀。”
“等你不那麼想要我的時候。”遲鷹揉了揉她的髮絲,“像剛剛一樣,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的學業生活上,別搭理我,真能做到了,我們再深入交流。”
蘇渺卻推開他:“剛剛怎麼都不叫我。”
“打擾我們品學兼優的班長學習,好像特別不是人。”
“副班長以前不是人的時候還少了?現在裝什麼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他狹長的眼眸微微勾挑,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們小鷹還學會懟人了,看來這段時間真把你冷落了。”
“還看電影嗎?”蘇渺坐在他身邊,“我現在還不困,你困了嗎?”
“在你身上,老子從來沒困過。”
遲鷹順勢將她攬入懷中,倆人舒舒服服地躺在鬆軟的沙發裏,斜着身子看電影。
反正明天週末,假期的前一夜,他們通常也是不知疲倦地徹夜通宵。
但今晚,遲鷹大概真的有些累了,浪漫的愛情電影開篇不過十分鐘,他的腦袋跟啄木鳥似的,一下一下地垂耷着。
蘇渺將他的腦袋圈過來,擱在了自己的肩上:“寶貝,你靠着我睡吧?”
“一起睡?”他慵懶性感的嗓音縈繞在耳畔。
“這電影蠻有意思,我想看完。”
“那我閉着眼睛陪你。”
“好呀。”
遲鷹心安理得地靠在了她單薄的肩上,小奶狗一般抱着她的手臂安穩地睡了。
她情不自禁地吻了吻他的額頭,臉頰擱在他頭上。
電影是前幾天蘇渺在某書推薦上看到的一部日本愛情片《花束般的戀愛》,她當時就感興趣了,截圖發給了給遲鷹,所以今晚遲鷹會投屏放這部電影。
男女主一開始便如烈火烹油般相愛,興趣愛好也完全類似,在一起就有說不完的話,宛若□□重影般默契的兩個人,最終也抵不過成長速度的不同,一個走得更快些,另一個走得更緩慢,因此即便曾經那般熾熱的感情,也僅僅如美好的花束般短暫…
最後的結局,男女主在街頭重逢,身邊各有良人相伴,錯身而過的剎那間,同時默契地揚手道別,以背影相對…
蘇渺被最後這遺憾又感傷的一幕給戳哭了。
現實就是,不管多麼相愛的兩個人,差距過大,終究會漸行漸遠。
念及至此,她心裏的感傷如洪水般氾濫決堤。
遲鷹醒了過來,睡眼惺忪地看着身邊這小姑娘哭得慘不忍睹,紙巾擰着鼻涕,眼睛都紅了,還在不斷地啜泣。
他擰了擰眉:“有這麼感人?”
“超感人,誰讓你不看。”
遲鷹起身去洗手間擰了洗臉巾,走過來,俯身給她好好地擦拭了臉龐,笑着說:“你這也太誇張了,看個電影而已,你哭得跟喪夫了似的。”
“遲鷹!大晚上的,你說什麼呢!”蘇渺生氣了,將手裏的紙團擲向他,“快說呸呸呸!”
遲鷹聽話地呸了幾下,蘇渺又走過來輕拍了他的嘴巴,叫他以後注意言辭。
遲鷹本就百無禁忌,但見蘇渺這般惱怒,又兇又哭,也是心軟得不行,將一枚薄荷味的馬卡龍餅乾塞她嘴裏——
“好了,不生氣。”
他哄她永遠不會超過一分鐘,蘇渺就會委屈全消,就着他的手喫完了一顆馬卡龍,漫不經心地問:“遲鷹,你爺爺知道你有女朋友了嗎?”
“知道。”
“那他說什麼了?”
“叫我別耽誤正事,把心思都放在該放的地方。”
遲鷹似看出了女孩泛着水光的眸子裏某種潛藏的擔憂,“放心,不會有你想的那種狗血的家族阻礙的事情發生,爺爺不太管我私人生活這方面,我從小到大一切事情,都是自己做主。”
“那聯姻呢?”蘇渺脫口而出,“電視劇裏面,你這種…不都是要聯姻嗎?”
遲鷹直接被她逗笑了:“蘇渺同學,我心臟裏面還裝了個機器,誰他媽知道哪天機器會運轉失靈,你說有哪家的豪門千金願意跟我聯姻…”
話音剛落,遲鷹就意識到…嘴瓢了。
心臟的事情,是他和蘇渺從來避之不及的話題。
回來之後他一次都沒和她聊起過,兩人心照不宣地只當未曾發生,小心翼翼地不去觸碰這個讓他們都彼此心碎的話題。
果不其然,女孩眼睛又紅了,低着頭,竭力抑制着眼淚:“這…這樣哦,那反而該我慶幸了。”
“開玩笑。”遲鷹攬着她,“注意飲食和規律適度運動,醫生說平平穩穩能活到八十歲。”
“真的?”
“沒治好,我也沒膽子回你身邊。”
也不知道蘇渺信沒信,不過她轉了話題:“對了,我去給你薰了些臘肉火腿香腸,你帶回去給爺爺喫吧。”
“難怪…”
遲鷹故意像狗狗一樣,親暱地嗅聞着女孩的頸項,“一股子燻肉味兒,想喫。”
“啊,我洗了澡的呀,那我再去洗一下。”
蘇渺起身要走,遲鷹一把將她拉回來,讓她跌入懷中:“逗你玩的,這也信。”
“煩死了。”
“一起睡覺。”男人打了個呵欠,拉着女孩進了被窩,給她好好地安頓着,蓋好了被子,自己則抱着被子和被子裏的她,關燈睡覺。
蘇渺像個蠶寶寶一樣被他摟在懷裏,哭笑不得:“哪有你這樣睡覺的?這麼大的牀,你挪過去些。”
“做不了想做的事,只能抱着,不然老子心裏空虛。”
“我也沒有不讓你做啊。”
“別考驗我的意志力,經不起誘惑。”遲鷹從被窩裏找到她的手,牽住了,擱在胸膛上,“好好睡覺。”
蘇渺被他十指緊扣着,感受着男人心臟有力的跳動。
黑暗中,強壯而清晰。
她這樣一個學生時代被所有人討厭欺負的倒黴女孩…是要積攢多少的幸運,才與遲鷹相遇、相知,得到他的垂青和憐惜。
無與倫比的幸福感,幾乎快要將她的靈魂吞沒了。
愛他這件事根本控制不住,氾濫成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