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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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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渺屈着膝蓋,端着電腦坐在沙發上修圖。

    照片裏的男人五官端方挺正,輪廓線條流暢漂亮,幾乎不需要任何精修。

    蘇渺只挑了挑背景色調參數,讓照片顯得更加明亮些,修好之後,挑選了最好看的幾張發給了學姐。

    雨雨雨雨棠:“這麼晚還在修圖,辛苦啦,開學請你喫飯飯。”

    渺:“好噠!”

    身後的遲鷹一刻也沒停下來過,盯着水壺燒開了水,倒在杯子裏溫着,又調節空調的溫度,嘟囔了一句怎麼不涼快,然後打開冰箱,空空如也的冰箱裏也沒有可以入口的食物。

    蘇渺知道他生活向來優渥又精緻,待在她這簡陋破舊的老房子裏,肯定是哪哪兒都不得勁兒。

    她不理他,他待不下去自然會走。

    “我去超市買點喫的,有什麼要帶?”

    “沒有。”她表情寡淡,語氣也淡淡的。

    “那我就隨便買了。”

    遲鷹走到了門邊,似想起什麼,倚着鞋櫃摸出了手機。

    蘇渺忍不住回頭望他一眼:“你不是買東西?”

    “突然想到,我要走出了這個門,以我們小鷹現在的生氣程度,就別想再進來了。”

    “……”

    “沒那麼傻。”他揚了揚手機,“我叫外賣。”

    “……”

    蘇渺躺在了沙發上,懶懶道:“我衛生巾用完了,去給我買。”

    “外賣一起叫了,還是以前的牌子?”

    “不,不要外賣,你去給我買。”

    遲鷹看着小姑娘憋了一股子氣的表情,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放下手機走過來,“這麼久沒見了,你就不能讓我陪你聊會兒。”

    “聊啥子,我一點也不想曉得你在國外風流的那些事!”

    “沒有風流,亂講的,我唯一的女朋友就是我的右手。”他伸手來摸她的下頜,被小姑娘一巴掌打開。

    “不想聽!”她簡直要被他氣死了。

    “那給我說說你的大學生活,還當班長嗎?”遲鷹坐到了沙發邊,做出了要和她促膝長談、挑燈夜聊的架勢,“追你的多不多。”

    “多得不得了,全是185,個個都比你帥,我一週換一個,天天紙醉金迷,酒池肉林。”

    “……”

    “這天沒法聊。”遲鷹擱下了蘋果,“我還是去給你買衛生巾。”

    他一出門,蘇渺立刻追上來,重重關上門然後反鎖,不再放他進來。

    她以爲遲鷹已經離開了,卻沒想到二十分鐘後,他再度扣響了房門:“小鷹,買回來了。”

    “早些睡,別哭了。”

    蘇渺沒開門,直到她聽見腳步聲遠去,這纔打開門想看看究竟。

    門外人已經走了,但門上掛了一個黑色的口袋,裏面裝了日用夜用好幾包衛生巾,還有安睡褲,都是她以前使用的牌子。

    蘇渺重新鎖好門,心裏空落落的,洗了個漫長的熱水澡,穿上了他給她買的安睡褲,躺在小牀上,望着窗外哪一方斜斜的夜空。

    還是有些困惑縈繞心頭,蘇渺給秦斯陽撥去了電話——

    “哥哥,睡沒的?”

    “在公司加班,還沒。”

    “遲鷹回來的事,你知道嗎?”

    秦斯陽回頭,望着那位坐在他的辦公椅上雙腿交疊着、從容淡定地剝香蕉皮的英俊男人,輕咳了一聲:“剛知道。”

    “你們沒有鬧崩嗎?高二下你檢舉他的那一次。”

    “都多少年的舊事了。”

    “那這些年,你有沒有和他聯繫過,知不知道他在國外的情況喃?”

    秦斯陽望了望對面的遲鷹,他嚼着香蕉,腮幫子鼓了起來,眼神挑了挑。

    他雖然不想對蘇渺說謊,但答應過遲鷹的事情也不能說:“渺渺,如果你想知道他的情況,大可以自己去問他,不需要拐彎抹角來問我。”

    “我纔不想知道!”

    “那你問什麼。”

    “我就是…算了,沒什麼,如果他問你我的情況,你就跟他說我有好多個男朋友!早就把他忘了,叫他死心。”

    “好,我一定如實轉告。”

    秦斯陽掛斷了電話,去冰箱裏拿起兩罐啤酒,滴了一罐給遲鷹:“她讓我給你說,她有男朋友了,叫你死心。”

    遲鷹無奈地笑了:“聽到了,小丫頭片兒。”

    “病治好了?”

    “差不多了。”

    沒治好他也不敢回來。

    遲鷹單手啓開了易拉罐,仰頭喝了一口,喉結滾動着,“心臟瓣膜誘發的心力衰竭,加了一個人造泵進去,幫助血液循環。”

    秦斯陽知道遲鷹這些年一直斷斷續續進行着手術。

    他的心力衰竭是突發性的,好幾次險象環生的搶救,撿回一條命之後都讓秦斯陽給他發蘇渺的近照,邊看邊哭。

    他以前從來沒見過遲鷹哭,小時候都從沒有過。

    但是危重病房的實時監控畫面裏,那個蒼白的少年躺在同樣如死亡般蒼白的病牀上,身上插着管,一邊看照片,一邊咬着手腕、忍眼淚的樣子,深刻得就像刻刀鐫在了他的記憶裏。

    再堅強的人也撐不過生離死別,這是人間至大的悲慟。

    “你還真他媽問老天爺借回一條命了。”秦斯陽嗓音微啞,“我幾次都以爲你撐不下去了。”

    遲鷹苦笑:“老子命硬。”

    “你少立這種flag,好好養身體,別再出事了。我覺得就是你早些年超負荷的運動造成的,知道自己有先天的毛病,還去攀巖爬山,好好珍惜你這條命吧,別再亂來了。”

    “突發性的,跟這又沒多大關係。”遲鷹淡淡道,“早些年,確實什麼都不怕,也不在乎,醫生越說我不行,我就越要突破極限地證明自己。”

    “現在呢?”

    “現在不會了,我有害怕的事情了。”

    “難得我們鷹爺居然也會承認怕死。”

    “死有什麼怕的,眼睛一閉,幾秒鐘的事。”遲鷹手落在左胸腔,那雙漆黑的眸子裏涌動着深沉的暗流,“但老天爺已經帶走了她媽媽,再把我帶走,她要怎麼辦。”

    這纔是他最恐懼的事情。

    他怕她這一輩子…都要站在晦暗的角落裏獨自飲泣,不得見天光。

    “遲鷹,告訴她真相吧,你說了她肯定會諒解你,你生病的事,甚至包括退學那件事的真相…”

    “我要的不是諒解,她可以生我的氣。”遲鷹走到落地窗邊,望着浩蕩奔涌的嘉陵江,“但我不想讓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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