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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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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在外面做什麼呀!你瘋了嗎!”蘇渺又氣又急,衝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你都感冒成這樣了!”

    遲鷹的嗓音已經完全沙啞,如碾碎的枯枝,“還關心我?”

    “我纔沒有關心你!你愛怎樣怎樣,掛了!”

    他打斷道:“小鷹,我能不能道歉?”

    蘇渺忽然愣住。

    遲鷹的語氣有些慌:“我…我道歉,好不好?”

    那是蘇渺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般顫慄的嗓音——

    “你別不理我,別拉黑我,你來京城,我真的高興,不知道怎麼會搞成這樣…”

    “你說的都對,我自私,我很不好,但你別去找秦斯陽,我說的都是氣話。”

    “他還有妹妹,可除了你,我再沒有別人了。”

    ……

    遲鷹斷斷續續,語無倫次地解釋着,心裏慌得不行,真的怕她再一次掛斷電話。

    “班長,你說句話。”

    沉默,只有無盡的沉默與這黑夜一樣漫長。

    遲鷹眼底的光一點點流失殆盡:“已經不想跟我說話了嗎?我讓你失望了,對嗎,永遠溫柔、體貼、自信的遲鷹…我不是你喜歡的那個樣子。”

    “那你睡吧,打擾了。”

    遲鷹放下手機,掩住眼底無盡的失落,轉身便要離開。

    擡眸,卻看到女孩淚流滿面地站在了他面前。

    他微微一驚,還未來得及反應,女孩卻不顧一切地撲在了他的身上,將他已然徹底冰涼的身體緊緊地抱住。

    兩個人滾在了冰天雪地裏。

    蘇渺緊緊抱着她,腦袋埋進他的胸口,眼淚終於決堤。

    她哪裏捨得真的丟開他。

    再不堪,她都接受,陪他一起變好。

    “混蛋遲鷹。”

    遲鷹感受到了女孩的眼淚浸潤在他的衣服上,他的心久久地顫慄着,伸手捧住了她單薄的背脊骨。

    雪花落在她顫抖的肩頭,然後迅速融化。

    她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了。

    “你看到了,我是混蛋,沒你想的那麼好,很不堪、很自私。”

    “看到了,反而安心了。”蘇渺情不自禁地抱緊了他,“大家都喜歡你好的樣子,我想試試去喜歡你糟糕的另一面。”

    這句話深深地撼動了他早已波瀾不驚的心,讓他彷彿已經死去的心臟醒了過來…

    他僞裝了這麼多年,從來不敢讓別人看到的另一面,無意間被她洞悉。

    她願意接受。

    遲鷹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捧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她緊緊摁入懷中,“這是你說的,我不會放你走了。”

    “遲鷹,我不會走。”

    因爲他也在她最不好的時候,接納了她。

    不知道擁抱了多久,蘇渺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挪開腦袋,鼻涕都沾在他衣服上了。

    她連忙掏紙巾,卻發現壓根沒帶,擡起頭,尷尬地望了他一眼。

    遲鷹眸光下移,也正盯着肩上的鼻涕泡:?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又打了個噴嚏,鼻子紅紅的,鼻涕流出來了。

    蘇渺臉蛋紅透了,恨不得鑽到地洞裏。

    遲鷹笑了下,只好按着她狼狽的腦袋,在自己衣服上又蹭了一下,拉她起身:“回去了。”

    “回哪兒?”

    “老子要冷死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鼻,“我家有藥,夠兩個病號吃了。”

    ……

    蘇渺再一次來到了遲鷹的家。

    四合院磚紅的外牆,在雪夜裏是那樣的鮮活而明豔。院內是很大一座小花園,有流水小橋,種了許多花草,不過雜草叢生,顯然是很久沒有打理了。

    “這是爺爺以前住的老宅,也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遲鷹見她還站在橋上看溪邊積雪,於是回頭牽着她的袖子進屋,“外面冷。”

    “現在你一個人住這裏?”

    “嗯,老人家住在順義區的別墅,這房子留給我回家落腳,沒什麼人來。”

    遲鷹帶她進了一個三開間的主屋,房間內部陳設十分現代化,東西雖多,但所有物品擺件井井有條。

    蘇渺打量着四周,最多的是書,有三面的靠牆書架上密密麻麻擺滿了書籍,還有一個玻璃櫃裏放着他收集的各色動漫手辦。

    書桌上有一些機械手臂和零部件,顯然是走得匆忙,還沒來得及收拾。

    遲鷹換下了外套扔進洗衣簍裏,回頭給她拿了感冒藥,就着溫水餵給她吃了。

    “你的羽絨服太薄了。”

    “c城最冷的時候也不會低於零下,我的羽絨服都是輕薄款的。”

    “還要呆多久?”

    “兩三天吧,大概…”

    他從櫃子裏取出一件黑色羽絨服,裝進了口袋裏:“這幾天,穿我的。”

    “噢。”

    蘇渺見他一進屋就忙前忙後,走過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又摸了摸他同樣泛紅的鼻子:“你也沒吃藥。”

    “沒顧得上。”他拎了拎口袋,“看到你送的東西就知道完蛋了,問了你的好閨蜜,才知道你來參加書法研討會。”

    蘇渺連忙拆了藥盒,也給他餵了幾顆感冒藥,就着她剛剛用過的杯子,溫水送服。

    兩個病號呆在一起,說話都是濃濃的鼻音。

    她輕哼了一聲,坐在他的人體工學椅上,饒有興趣地擺弄着桌上的機械手臂:“蔣希懿是你很好的朋友嗎?”

    “他,秦斯陽,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順便…他是公的,你今天見到的女孩是他妹妹,跑腿給我送藥來的。”

    蘇渺被他逗笑了:“那他怎麼取這麼女生的名字。”

    遲鷹雙手一撐,坐到了蘇渺面前的書桌上,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他是個肌肉猛男,至少比秦斯陽更ma

    些,你是第一個說他名字像女生的。”

    蘇渺喜歡他揉她頭髮,宛如貓咪般、蹭了蹭他的手:“因爲我小學的時候,班級裏有個女生叫念懿,她很漂亮,每天都會穿不一樣的可愛小裙子,她的名字筆畫很複雜,班上絕大多數同學都不認識這個字,但我覺得這個名字很特別。有這樣的名字的女生,爸爸媽媽一定特別愛她。不像我的名字,普通又一般…”

    遲鷹記得蘇渺第一次對他自我介紹:“蘇渺,渺小的渺。”

    “我媽媽給我取這個名字,大概也是因爲希望我不要好高騖遠,認清自己的身份。”

    他修長漂亮的指尖勾起了她的下頜,“不是渺小的渺,是渺渺兮餘懷,望美人兮天一方。”

    蘇渺聽到這句話,憋了幾秒,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忙伸手捂住了緋紅的臉。

    渺渺兮餘懷,望美人兮天一方。

    十七歲的她,生平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讚譽。

    遲鷹在這方面總有本事,能讓她欲罷不能、心嚮往之,喜歡得不能自己。

    蘇渺捂着臉,透過指縫去看他。

    他倒也被小姑娘的反應惹笑了,眼角沾染了愉悅,忍不住湊近她,摩挲她的下頜:“你怎麼這麼喜歡害羞。”

    “哎呀!”

    “不過我喜歡看你害羞的樣子。”

    蘇渺平復了心情,正襟危坐,評價道:“遲鷹,你太會花言巧語了,你對女生都這樣嗎?”

    遲鷹一本正經道:“你見我對哪個女生這樣過。”

    “沒有安全感。”

    “我身邊一個女孩都沒有,不像某人,身邊又是什麼秦什麼路的…”

    蘇渺故意道:“啊,說起來,路興北也在京城,要不要約他見見呢。”

    他用機械手臂敲了敲她的腦袋:“你敢。”

    ……

    窗外雪紛紛,房間裏溫暖又舒適,蘇渺身上搭着薄薄的小毛毯,在他的電腦桌前看了一會兒《蠟筆小新》。

    感冒藥的藥勁兒上來,蘇渺昏昏欲睡,沒多久便睡死了過去。

    這是她來京城睡得最好的一個覺,在屬於他的那種熟悉又安心的氣息裏,居然也沒有認牀。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的清晨,溫煦的陽光透過窗梢灑在了她的臉上。

    眼睫微微動了動,蘇渺懶洋洋地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深藍色的大牀上,手機擱在牀櫃邊充着電,旁邊還有一杯水,尚有餘溫。

    她揉了揉凌亂的腦袋,環顧四周。

    房間陌生,處處整潔而規矩,空氣中又透着熟悉的氣息。

    她下意識地想到,這裏只能是遲鷹的臥房。

    蘇渺看着自己身上這件小毛衣,褲子也沒有脫,就這樣湊合着睡了一整夜。

    她侷促地坐起身,匆匆走出了房間,四下裏尋找着少年的身影——

    “遲鷹?”

    “遲鷹。”

    院子裏的積雪尚未融化,少年穿着單薄的黑毛衣,蹲在溪邊看魚,後背脊骨的輪廓隱顯着,有種野蠻生長的勁兒。

    “醒了。”

    “唔,我昨晚…睡得太死了。”蘇渺走到他身邊,揪住了他的袖子。

    “知道,跟豬一樣,推都推不醒。”

    “我睡了你的牀,那你呢?”

    “當然是你身邊。”

    “啊!”

    看着她驀然脹紅的臉頰,遲鷹忍不住捏了捏,笑了,“逗你的,我睡沙發。”

    蘇渺低聲說:“不好意思哦。”

    遲鷹領着她來到了溪畔的小木桌邊:“喫早飯了。”

    她發現小桌上擺放着一碗新鮮的冰粉,在陽光下閃着水潤透明的光澤,上面撒着花生米、葡萄乾、還有芝麻…

    她驚訝地回頭:“遲鷹,你做的?”

    “不然,難不成是秦斯陽?”

    “你又提什麼秦斯陽啊,關他什麼事。”

    “也是。”遲鷹將紅糖水緩緩灑在冰粉碗裏,擡起下頜,得意地望着她,“什麼秦的,他就不會做冰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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