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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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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牆白雪,清幽寧靜,有種“結廬在人境”的感覺,如果名士想要大隱隱於市,大概也會選這般鬧中取靜的地方。

    蘇渺踩着青石板的巷路,按照他給的地址,在彎彎曲曲的巷子裏一路走,一路打聽,終於找到了遲鷹的家。

    眼前的建築讓蘇渺不禁訝然。

    這合院是周圍院落的三四倍之大,由復古的紅牆合圍,門口還立着兩個石獅子。

    這…這是四合院?

    這得是一座王府花園吧!

    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試探性地敲了敲門。

    門打開了,一個同齡的女孩走了出來。

    她穿着一件慵懶寬鬆的居家白毛衣,黑色的髮絲垂披在肩頭,髮尾微卷,標準的鵝蛋臉,下巴微尖,顯出幾分嬌俏可愛,眸子烏黑又水潤,脣紅齒白,像極了櫥窗裏精緻的洋娃娃。

    蘇渺的呼吸慢了半拍。

    而女孩也被她清雋而靡麗的面龐所吸引,不禁多看了幾眼:“欸?你是…?”

    蘇渺都準備喊出“surprise”了,真的沒想到開門的會是女孩子,英文單詞卡在喉嚨裏。

    她眨巴着眼睛,進退維谷地站在雪地裏——

    “我…送外賣。”

    “奇怪,點了外賣嗎?他沒跟我說呀。”

    女孩伸手去接蘇渺手裏的袋子,蘇渺本能地退後一步,懸着心又問道:“是手機尾號0987的家嗎?”

    女孩摸出手機,翻了翻遲鷹的電話號碼,然後點頭:“對啊,遲鷹家。”

    她太陽穴突突地挑着,將塑料袋遞給了那女孩。然而,在女孩轉身進入的剎那間,蘇渺又不甘心地問:“請問你是蔣希懿嗎?”

    女孩愣了愣,自然而然道:“是啊。”

    蘇渺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就像一顆石子砸入無邊無瀾的死水中,頃刻沉沒。

    再無半點水花。

    ……

    遲鷹在房間裏擺弄着他的機械人手臂,桌下的垃圾桶裝滿了紙團,他鼻子微紅,漆黑的眼眸裏卻帶着心無旁騖的專注。

    蔣希琳拎着袋子進了主屋,對他道:“遲鷹哥,你點了外賣啊?”

    “嗯。”

    “你叫一堆小米和生的蔬菜做什麼呢,我可不會做飯!”

    遲鷹掃了眼蔣希琳手裏的袋子:“生的?”

    “可不是。”蔣希琳從袋子裏取出一枚雞蛋,“這還有蛋呢,都是生的!”

    “擱那兒吧。”

    蔣希琳也只好將口袋放進了廚房,然後回屋穿上羽絨大衣,對他道:“任務完成,回去跟我哥交差了,也虧得他…這麼大雪,叫我跨了半個城來給你送藥!哼哼!你是他拜把子親兄弟,我就不是他親妹妹啦!”

    遲鷹聽着女孩的抱怨,知道她的潛在意圖:“架子上的手辦,選一個。”

    “啊啊啊啊!”

    蔣希琳瘋了似的跑到書房,“遲鷹哥!嗚嗚嗚!你怎麼這麼好!以後你生病,我都給你送藥,別說半個城,半個中國都可以呀!你要多多生病!不要辜負我一番心意呢。”

    他嘴角戲謔地挑了挑:“聽我說謝謝你。”

    蔣希琳抱着她心愛的敖丙手辦出了門,似想起什麼,又折回來問道:“遲鷹哥,這外賣別是我哥點的吧!”

    “爲什麼這麼說?”

    “剛剛那個外賣員,她還跟我確認是不是蔣希懿,我說是啊。”

    蔣希琳絮絮叨叨地說,“太蠢了吧,只有他幹得出這種事,送一堆生的過來,這是要鍛鍊我的廚藝?”

    遲鷹放下了機械手臂,疑惑地皺眉:“你確定外賣員說的是蔣希懿,不是其他人的名字?”

    “對啊!”

    “袋子裏還有什麼?”

    蔣希琳翻了翻口袋,面露詫異之色:“還有葡萄乾、碎花生米、紅糖和…一袋冰粉末?”

    ……

    蘇渺把自己關在酒店房間裏,一個人悶悶地哭了好久,眼睛都哭腫了。

    她拉黑了遲鷹的微信和電話,決定以後再也不理他了。

    如果是以前,她怎麼着都不會這樣難受。

    哪怕是上次在機場看到蔣希懿給他發消息,她都沒有傷心成這個樣子。

    這纔不過十多天,她不知道對他的喜歡又增加了多少。

    明知道自己捆不住翱翔蒼穹的鷹,可人心就是這樣啊,得到了一點點,就會奢望更多…甚至獨佔。

    她真的喜歡他,喜歡到只要一想到他和其他女孩…甚至哪怕是隻是好朋友,但他們在這樣的大雪天裏共處一室,她在照顧他…

    蘇渺就嫉妒得像是有刀子在刮她的心,一點一點,刮下血沫子來。

    她的腦海裏還原着那女孩的細節,漂亮的捲髮,精緻的指甲蔻丹,還有嬌俏的神情和可愛的臉蛋…

    那些都不是她可以擁有的。

    蘇渺將腦袋埋入了膝蓋裏,又嗆哭了。

    真難過。

    她不瞭解遲鷹,也不瞭解他的過去、他的朋友圈子,更不知道他有沒有過喜歡的女孩,亦或者,他和她確定心意的同時,是不是在和別人保持着聯繫。

    什麼都不知道。

    就這樣陷進去了。

    蘇渺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真的好蠢。

    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

    她哭累了,渾渾噩噩地睡了一覺,醒來時感覺有些頭昏腦漲。

    蘇渺坐起身,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也開始流鼻涕了。

    不會也感冒了吧。

    蘇渺抽了紙巾揉了揉鼻子,這時候,接到了姚書痕老師的電話——

    “蘇渺,晚上臨時加了一場青年書法家研習會,就在你們酒店的會議廳,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下去哦!”

    “青年書法家?”

    “嗯,聽說是京城書法協會鼎鼎大名的枕霞舊友會過來,所以特地加了一場研習會。他可是位大人物,師承全國頂級書法大師莫虞老先生,是老先生這麼多年唯一的關門弟子,年紀輕輕,書法造詣驚人啊。”

    “枕霞…舊友?”

    蘇渺聽到這個名號,似想到了什麼,又立馬搖了搖頭,拋開了這些念頭,“那老師…您也會去嗎?”

    “我倒是想去見見這位大名鼎鼎的枕霞舊友,但人家限定了是青年書法家研習會,只跟你們這些年輕人切磋交流,我們這些個上了年紀的,就不能去湊熱鬧了。”

    “噢,這樣…”

    “行了,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可以在房間休息,先掛了。”

    “嗯,姚老師您也好好休息。”

    蘇渺掛了電話,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眼睛都哭腫了,現在雙眼皮變成了單眼皮。

    腫腫脹脹的,醜死了。

    不過無所謂,反正誰也不認識誰。

    蘇渺稍稍梳洗打理了一番,便下了樓,來到了酒店的會議廳。

    研習會已經開了快一個多小時了,“枕霞舊友”顯然也已經到了,會議廳裏傳來了一陣陣的掌聲,氣氛很高漲。

    蘇渺像游魚似的,從後門悄無聲息地鑽進去,找了個空位落座。

    會議廳很大,熙熙攘攘地坐滿了人,顯然除了這次跟着老師過來的學生們,還有京城蠻多其他的青年書法愛好者,也都過來圍觀“枕霞舊友”的書法。

    會議室最前端的長桌盡頭,蘇渺看到了傳說中的枕霞舊友——

    他穿着一件黑色毛衣,下頜線流暢利落,漆黑的眼眸收斂着,落在宣紙上。

    蘸墨執筆,隨手一揮,便是一副風骨卓絕的好筆墨。

    果然是他。

    但蘇渺只注意到…遲鷹鼻尖有些微紅,眼神裏也帶了點兒沒睡醒的乏勁兒,身邊的紅木桌上擱着一包抽紙巾。

    他也是真感冒了。

    身邊有女孩低聲嘰嘰喳喳地議論了起來,顯然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枕霞舊友的書法上——

    “天哪,他好帥啊!”

    “走走走,組隊去要微信!”

    “別想了,剛剛有幾個都被婉拒了。”

    “爲什麼啊?”

    “說有對象了。

    “天哪,得是多優秀才能入得了這位的眼啊!”

    蘇渺想到了下午從四合院出來的少女,心裏又是一陣陣泛酸。

    遲鷹擡眸,掃到了藏在人羣最末的她,優雅地放下了毛筆,問道:“誰有松煙墨條?”

    大家基本都帶的墨汁,很少有隨身攜帶墨條的,也就蘇渺,隨身的小荷包裏總帶着他送她的禮物。

    蘇渺走過去,很不客氣地將松煙墨條扔他桌上,轉身便走。

    遲鷹叫住了她:“研磨。”

    蘇渺步履頓了頓,想到了上次在校園開放日的晚會上、遲鷹幫她做的事情,就當是她還他了!

    她耐着性子,加了幾勺水,緩緩地研出了黑色的墨汁。

    遲鷹換了更粗的毛筆,蘸了墨,又掃了女孩一眼,俯身執筆,揮毫在宣紙上寫下了一個遒勁肆意的大字——

    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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