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午時分,秦思沅在遲鷹的抽屜裏放了一盒創可貼,糾結了一會兒,又趕緊抽出來,貼上了一張署名的便利貼,還畫了個可愛的笑臉。
剛放進去,回頭便和蘇渺撞了個正着。
“你看啥看!”她立馬做出了兇巴巴的模樣。
蘇渺沒說什麼,坐回到靠窗的椅子上,抽出數學教輔書。
秦思沅溜達着,來到了蘇渺的座位邊,雙手一撐,坐在她同桌的桌子上。
蘇渺握筆的手微微一頓,嗅到了女孩身體散發出來的某種甜膩的果香味,但她沒有擡頭,仍就演算着數學應用題。
這時,秦思沅伸手撩了撩她耳鬢邊的髮絲,蘇渺敏感地偏頭躲過,她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上次說的話當耳邊風,喊你不要勾引他了!”
“秦思沅,鬆手。”
“言而無信!”
“言而無信的人是誰?”蘇渺被她揪扯這頭髮,頭皮生疼,卻還是不卑不亢道,“上次校園開放日,是你先背信棄義,害我們班險些在聯歡會上丟臉。”
那件事,秦思沅的確無話可說,被蘇渺這樣一嗆,越發惱羞成怒:“你是不是非要和我爲敵?你不怕我弄死你?”
週五活動課,班委舉辦了一次短會,需要選幾個同學隨隊做一些後勤的工作。
秦斯陽指尖玩着球,漫不經心道:“想來就來吧。”
遲鷹揚了揚手,轉身離開了。
儘管她的頭髮已經凌亂不堪了,但眼神卻是那樣不屈,難以摧折。
“……”
兄妹倆的默契也是很滿值了,秦思沅立刻改了態度,嘴角勾起了敷衍又虛假的笑意:“哎呀,蘇渺,你也來吧,你是班長,我們哪能少得了你啊。”
她甩開了她的衣領,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這份全班女生都想湊的熱鬧,蘇渺實在不想去湊。
秦思沅第一個舉手——
一週後,c市的市籃球聯賽拉開了帷幕。
蘇渺明顯感覺到他若有似無地貼着她的後背,熱得發燙。
她忍不住問道:“遲鷹,爲什麼你總看地理相關的書。”
明德班經過幾次校內鏖戰,順利拿到了參加市級比賽的資格,代表嘉淇私高應戰其他學校。
楊依依連忙也說:“那我也要來啊!思沅,你帶我一起吧!我也想去給我們班隊加油!”
蘇渺情不自禁地擡起頭,看着他頎長骨感的手指捏着粉筆,寫下一個個名字。
蘇渺的一番話,讓她徹底意識到,她沒辦法打敗她。
他的字體和她全然不同,一個小巧的簪花小楷,可愛又規整。另一個則是遒勁有力的行楷,龍飛鳳舞,飄逸中又不失剛健。
微癢。
“我賭你不會說。”
“秦思沅,別再折騰了,你這點小兒科,不可能威脅到我。”
他側臉氳在夕陽裏,睫毛像是在發光,無聲而淺淡的笑意在他眸底漾開:“你捨得讓我捱罵?”
遲鷹微微偏頭,嘴角綻開笑意——
“爲什麼?”
她似乎能感覺到他的心跳聲,平穩、沉靜。熾熱的呼吸也近在咫尺,輕拂着她後頸的皮膚。
譬如之前的刺青事件,又譬如後面的同學們口耳相傳的打架事件
“這有什麼看的呀。”
“嘿嘿,謝謝哥!”
整個班會,遲鷹一直沒有說話,倚靠着窗,單手拎了筆,在草稿紙上有一筆沒一筆地畫着珠峯的地形圖。
“週六來體育館拿。”
“秦斯陽夠君子,不是被你一口回拒了?”
“纔不是呢,海洋經過億萬年也會枯竭,所以纔有滄海桑田這個成語。”
有實力的人,是真的會在某些方面擁有更多特權,這就是社會的運行潛規則。
絕大多數時候,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給我看看。”
“作文寫了三分之二。”
蘇渺擋開她的手,然後反握住了她的衣領:“你知道真正的校園暴力是什麼樣子,你知道怎樣凌辱、怎樣折磨才能夠讓一個人真正妥協?不僅僅是身體的痛苦,還有心靈的崩潰。”
也沒有這個必要。
秦斯陽擡頭望向坐在最後的正在奮筆疾書寫作業、壓根沒加入班會討論的蘇渺:“班長肯定也要一起,跑跑後勤。”
遲鷹拎了白色粉筆來到她身前,幫她填寫了格子裏的同學名字。
“如果你害我交不了作業,我就告訴老師,說作業被遲鷹拿走了,讓你捱罵扣分!”
雖然不知道她究竟經歷過什麼,但秦思沅隱隱明白,那不是她這樣一個備受保護和疼愛的女孩所能想象的。
蘇渺急了,追了上去:“你還是不是副班長啦?哪有這麼無賴的。”
“記得給我帶水。”
粉筆摩擦着黑板,發出噠噠噠噠的聲響。
蘇渺從包裏摸出了作文本,遞到了他手裏:“只是打了個草稿,你看吧。”
那天之後,果不其然,秦思沅消停了很多。
秦思沅翻了個白眼,立馬不勸了,冷嘲熱諷道:“看嘛哥,人家纔不給你這個面子嘞。”
蘇渺嘴角綻開一抹淺淡的笑意:“優等生竟然也會有毫無頭緒的時候?”
蘇渺反握住了她的手腕,生生將她扯開了,輕輕一推,秦思沅踉蹌着從桌上跌下來。
“我是文娛部的,啦啦操都是我來組織呢,我肯定是要跟隊的。”說罷,她望了秦斯陽一眼,“而且我還要給我哥加油呢!是吧,哥。”
蘇渺聽到自己的名字被cue,茫然地擡起頭,說道:“我就不去了吧,蠻多同學都一起去加油,不缺做後勤的人。”
秦思沅被她問矇住了,看着她那雙平靜無害的眸子,卻宛如無限的黑洞一般,將人深深地吸入,無力擺脫。
“題目有點飄,毫無頭緒,給我參考參考。”
“你也說了,要經過億萬年的時光。”遲鷹貼近了她,“我喜歡山海,與我而言,他們無限趨近於永恆。”
“山川、地形,河流…它們很少變化,我喜歡恆定不變的東西。”
秦思沅話都還沒說完,秦斯陽凜冽的眼神掃了掃她,讓她少過河拆橋。
“對啊哥,你別叫她了,叫她做啥子,她又不會跳舞,做事情也慢吞吞的,去了只會礙手礙腳。”
蘇渺立刻頓住話語,拍了拍手裏的粉灰,收拾書包準備回家,“拜拜。”
遲鷹接了作文本,沒看,直接揣進了他的ito書包裏,拎了包勾在左肩上,轉身走出教室——
她不答,他替她回答,“捨得纔怪。”
“小班長,看到你自習課奮筆疾書,作業都寫好了?”
“你從來沒見過真正的地獄。”
“遲鷹!”
“哎!哎!”蘇渺連忙追上去,在教學樓前叫住了他,“這是草稿,我還沒寫完,你怎麼把本子拿走了。”
爲了不耽誤學校的行課安排,籃球聯賽在週末下午市體育館舉辦。
“謝了。”
“你肯定跟我一起呀。”
明德班的學習成績平均分,因爲遲鷹一騎絕塵的超高分數,已經領先其他班級了。
在體育方面,遲鷹和秦斯陽倆人強強聯手,無論是籃球技術、還是倆人絕佳的默契配合,都足以讓整個班隊在賽場上所向披靡了。
周清華特別重視這一類爲班集體爭取榮譽的比賽,這不僅僅是集體榮譽,更重要的是能爲她評估優秀班主任增加籌碼。
班會散去了,只剩蘇渺一個人在教室後面的黑板邊,她踮着腳,艱難地寫着下週的值日生安排表。
這倆人簡直成了周清華的心頭肉,所以不難想象,在很多方面,周清華都會下意識地“保護”他們。
看着女孩平靜如水的眸子,沒有顫慄,沒有卑微,沒有畏懼,秦思沅心頭怒火越發上來了,又要上前推搡蘇渺。
遲鷹單手揣兜,理直氣壯地說:“優等生就不能偏科?”
“太好了。”
“如果有什麼事就找副班長,實在不行,許謐也會跟着去,找她就行了。”
“秦思沅,你就這點本事嗎?”
良久,蘇渺笑了:“對啊,你怎麼會知道。”
“其實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