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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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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渺以前練小楷和隸書比較多,寫字方正,就像她自小到大循規蹈矩、墨守成規的行事風格一樣。

    行書也練習過,總寫不好,以蘇渺規矩的性格,很難寫出行書恣意飄逸的風骨。

    再加之她又寫得慢,每一筆一畫,都要按照書法字體的規矩來,行書真的太不適合她了。

    偏偏《蘭亭集序》又是“天下第一行”。

    她臨不出王羲之的灑脫風骨,只能用笨方法——通過不斷的練習,來達到熟能生巧的地步。

    一整個下午,不知道臨了多少張,蘇渺臉上冒了細密的一層薄汗。

    她必須在八分鐘之內寫完整個《蘭亭集序》,今天下午是唯一可以和秦斯陽排練的機會。

    她望向窗外湛藍的晴空,如此遼闊。

    她擦了擦汗,控制着顫抖的手,繼續寫字。

    書房的門輕輕推開,蘇渺聽到從容的腳步聲,以爲秦斯陽來了,沒擡頭:“我能控制在十分鐘以內了,我再練練,肯定沒問題。用廢的紙你算算價格,我轉給你。”

    那人並未迴應,走到了她身後。

    蘇渺嗅到他身上熟悉而凜冽的薄荷氣息,恍然意識到什麼,還沒來得及反應,男人溫厚而粗礪的手,握住了她拿筆的手背。

    她全身一顫,偏頭,卻見少年鋒銳的側臉輪廓,眼廓深邃,近在咫尺的薄脣吐出溫熱的兩個字——

    “放鬆。”

    蘇渺攥着筆的手鬆了松,任由他帶着,在紙上落筆寫字。

    他的掌腹有明顯的厚繭,聽許謐說是因爲他熱愛登山和攀巖,所以一雙手並不似秦斯陽那類公子哥的細膩。

    她發現他的右手小拇指側有一塊微微凸起的骨骼,有動過手術的疤痕。

    她不由得多看了幾秒。

    遲鷹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心猿意馬,驀地握緊了她。

    蘇渺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感覺到他緊貼她的後背,灼燙,硬實。

    就像被關在磁帶盒裏的螢火蟲,東撞西突,卻無處可逃,一點點慢慢地窒息,窒息在他胸腔裏那一聲又一聲有力的心跳聲裏。

    快要藏不住了。

    遲鷹輕嗤了一聲:“認真點,我只教一遍。”

    “嗯”

    蘇渺定了定心神,任由他牽引着,認真地感受着每一筆每一畫的自由灑脫、遒媚飄逸。

    遲鷹寫字的速度非常快,這種自由是來自於長年累月的積累的手感,所以即便隨性而來,也能將王羲之的風骨展現得淋漓盡致。

    蘇渺被他帶着,對每一個字…都有了全新的感受。

    “王羲之的《蘭亭集序》是大筆一揮、即興而來,如果你還像臨歐陽詢的楷書那樣一筆一劃、墨守成規,永遠不可能贏了我。”

    “我沒想贏你。”

    “不贏我,你怎麼拿獎學金?”

    還不等蘇渺回答,遲鷹貼着她耳朵,淡笑道,“當然,也不排除我一時想不開,心軟了,讓你贏。”

    “”

    蘇渺不理他,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筆下,看着他帶她寫出來的字,明顯感覺到兩人的差異。

    尤其是當她望向自己寫廢的草稿,每一字,都像是被枷鎖釦住的囚犯。

    而他的字,行雲流水,遒勁又漂亮。

    正好八分鐘,不多不少。

    他的手仍舊握着她,似乎似乎沒有鬆開的意思。

    空氣再度升溫,蘇渺侷促地回頭,卻見少年如黑巖一般的眸子,只盯着她頸上的那顆紅痣。

    她脖頸修長,紅痣位於右頸下方鎖骨處,冷白皮越發襯得這顆痣無比嫣紅妖冶,和她規規矩矩的打扮形成了某種微妙的對比,竟然有點純欲的感覺了。

    看到那顆痣,遲鷹怔了怔,像是被喚起了某段回憶

    蘇渺掙開了他,退後了兩步,耳垂逐漸變得緋紅而滾燙,幸而髮絲遮掩着

    看着他玩世不恭的眼神,她以爲他在看別的地方,掩住了胸口的衣領,低聲道:“原來你也不是正經男生。”

    “所以你以前對我有什麼誤解。”遲鷹雙手一撐,直接坐在了紅木書桌上,“以爲我是秦斯陽那種正直禮貌的翩翩君子?”

    “他也不是君子。”蘇渺站在他旁邊,低頭繼續練字,“但沒你壞。”

    “他欺負你,我保護你,到頭來我比他還壞。”遲鷹痞笑着,“老子好虧啊。”

    蘇渺看着少年這般肆意玩笑的模樣,和平日裏在學校裏認識的他很不同。

    他在她面前有種活生生的真實感。

    並不像許謐說的那樣…是翱翔天際、觸不可及的雄鷹。

    他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跳,都是那樣鮮活而熱烈,就在她身旁。

    蘇渺壯着膽子向他請教:“遲鷹,你看我現在寫字是不是比之前好些了?”

    遲鷹掃了眼她的字,的確灑脫些了,但還是被以前的框架束縛着。

    “還要多練。”

    “我已經練了很多了,倒背如流了都…”

    “多練的目的,不是讓你和王羲之每個字都一樣,而是在掌握形髓的基礎上,寫出自己的心境。”

    蘇渺學書法這多年,第一次聽到這般新鮮的說辭。

    以前的老師只會讓她努力臨摹,儘可能和古人寫的一模一樣。卻從沒有告訴她,原來寫字…寫的不是古人的字、而是自己的心。

    她又努力寫了一遍,遞給遲鷹看。

    遲鷹仍舊否決:“還是太規矩了。”

    蘇渺泄氣地說:“我不懂你的意思,怎樣纔算是不規矩?”

    遲鷹看着女孩乖順的模樣,就連每一根髮絲,都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從來沒做過不規矩的事?”

    蘇渺搖了搖頭。

    她從來墨守成規,小心翼翼避免每一步的行差踏錯,就連被欺負了也只會打落牙齒和血吞。

    因爲她沒有爸爸,只有媽媽,沒人能保護她們。

    有時候強硬的反抗只會招致更加嚴重的後果,所以她選擇忍耐、逃離。

    “難怪。”他湊近她,笑問道,“想不想跟我試試不規矩的事?”

    她看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英俊五官,眉毛恣意橫生,野的沒邊兒了。

    “你是說…”

    話音未落,少年的脣已經貼在了她的脣角,只差毫釐,便要碰到一起了。

    蘇渺的心狠狠一擲,像飛遠的鉛球,再也找不回來了。

    秦思沅拎着相機,興致勃勃地跑上樓尋找着遲鷹:“我拍到素材了,遲鷹,你快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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