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梓昭聽着鍾皇后的意思,心裏就明白了。
熹貴妃那邊已經是咬不住什麼了。
現在主要是看皇上的火氣,什麼時候能順過來。
只怕熹貴妃是將餘怒都發泄在了姬荏苒的身上,姬荏苒這是害怕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自己沒了名節還沒踏進五皇子府邸的大門,這纔是隱瞞下了宮裏面的事情,連同顧佩蘭一起忽悠祖母,想要讓楊家出面疏通。
如果姬荏苒乖乖認慫,姬梓昭當然不會再管這檔子的事情。
但現在還牽扯着楊家,姬梓昭就不能坐視不理。
姬梓昭跪在原地沒動,垂着將府裏的瑣碎都是說了一遍。
鍾皇后,“……”
完全沒想到竟是這樣的!
姬家大房回來的那個私生子,鍾皇后是早有耳聞的。
鍾皇后只是單純的以爲,是姬梓昭本質上就無法接納續絃的大房。
接過沒想到……
這中間竟是還糾纏着如此鮮血淋漓的內幕!
這樣的事情,鍾皇后光是聽着都覺得好氣。
“如今荏苒妹妹連同續絃大夫人隱瞞了宮裏面的事情,更是已經派人給微臣的外祖家送去了帖子,雖說微臣是絕不會心軟,但就怕外祖那邊……”
剩下的話,姬梓昭沒說完鍾皇后也懂了。
身爲長輩的,有哪個不是爲了小輩的前途考慮?
如今的姬家是姬梓昭在當家,楊家就算是再不願意伸手,也要顧慮着姬梓昭不得不幫着姬荏苒那邊疏通。
“此事本宮定是不會看着不管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就是。”在鍾皇后的眼裏,如今的姬梓昭就是自己定下來的兒媳婦,若她這個當婆婆的連這邊保護兒媳的手段都沒有,以後還有什麼臉面抱孫子。
姬梓昭完全沒想到鍾皇后答應的如此痛快,原本她還準備了更多的說辭。
鍾皇后見姬梓昭愣怔,就是笑了,“你可是被老四放在心尖上的人,本宮自是不能讓你受了委屈,不然老四來找本宮算賬可如何是好?”
姬梓昭,“……”
就覺得自己好像被調侃了。
鍾皇后瞧着姬梓昭那不自在的模樣,笑容就是更深了,“去吧,這事兒本宮既是答應了你,便定是會辦得妥當,本宮可是還等着喝你跟老四的喜酒呢,怎麼能讓碎石子擋了你的路。”.七
姬梓昭,“……”
沒錯,她確實是被調侃了。
姬梓昭是真的沒想到,皇后娘娘竟還有如此一面,那麼理直氣壯的護犢子,那麼理所應當的偏袒着她……
這是姬梓昭完全沒想到的。
不過仔細想想……
這種感覺當真是挺好的。
寢宮裏,鍾皇后一直等姬梓昭徹底離去,才瞄了一眼身後的屏風,“出來吧。”
一席白袍繞過屏風,清雅高瘦的身影,光是看了就讓人賞心悅目。
鍾皇后看着面前的人就道,“剛剛的話你也是聽見了吧?”
謝璟瀾就站在屏風後面,怎麼可能聽不見。
只是他也沒想到,姬梓昭會在母后的面前這般維護他。
那般的真情實意,就連他都快以爲真的是姬梓昭一直在追着他跑了。
“人家既然開口了,本宮也不好拖延着,不過你可要提前想好了,她已是和離了一次,若這次大婚再是出什麼岔子,這名聲就徹底完了,這樣好的姑娘可不是天天都能碰見的,老四,你可別辜負了人家纔是。”
鍾皇后這話說得輕鬆,但袖子下的一雙手早已攥緊成了拳。
就連她自己都不曾想過,當了皇后後,還有什麼事情值得她如此緊張。
謝璟瀾隨着母后的話音落下,撩起袍子緩緩跪在了地上,“母后的良苦用心,兒子心裏清楚,當年答應母后的事情,兒子也一一銘記在心不敢有一日忘記。”
鍾皇后,“……”
這就完了?
看着不再說話的謝璟瀾,鍾皇后有那麼一刻是失望的。
她做了這麼多,結果最後卻……
看着不遠處的那張溫潤俊臉,鍾皇后苦澀地勾了勾脣。
罷了,或許……
結果心裏面正想着呢,就見謝璟瀾對着她行了禮,隨後起身離去。
看着那高瘦的背影,鍾皇后原本滿眼的失望忽覆蓋上了一層溼潤的紅。
之南進門的時候,就瞧見皇后娘娘又哭又笑的,可是把她給嚇壞了,“皇后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大喜大悲易傷身啊。”
鍾皇后一把拉住之南的手,如同小孩子得了糖果一般的興奮着,“之南你剛剛沒看見,老四他對本宮行的是母女之禮,而並非再是君臣之禮……”
之南聽着這話也是愣了愣,不過隨即就是笑着又道,“奴婢早就說過,四皇子看似淡漠實則卻是個心有感恩的人,是皇后娘娘一直太在意了,反倒是患得患失。”
“從那孩子來到本宮身邊的那天起,其實心根本就不在這裏,但這些年他對小七的愛護對本宮的愛護,本宮都是看在眼裏的,本宮心裏清楚,就算本宮說得再是天花亂墜他也不會相信本宮,畢竟從打一開始,他跟本宮談得就是一筆交易……”
之南看着這樣的皇后娘娘,心裏說不出的酸楚。
鍾皇后似也覺得自己太牢騷了,擦了擦溼潤的眼角嗤笑一聲,“去打聽打聽皇上在做什麼。”
既是老四喜歡的,她就算拼了這條命也得保住。
如此,纔不枉費她的兒子喚她一聲母后。
況且,鍾皇后是真的打心眼裏喜歡姬梓昭的。
聰明沉穩,大氣老練……
這樣的兒媳婦,真的是想想都能笑醒。
姬梓昭可不知道皇后娘娘對自己的評價如此高。
出了鳳儀宮,她便是回到了太醫院。
熹貴妃無故臥牀,促使鄒立必須日日進宮親自照料熹貴妃的身體。
皇上那邊雖談不上同樣臥牀不起,但氣色也不算太好,張叔忠也是整日忙着調理。
姬梓昭回到太醫院的時候,剛巧就是見姜廣晟跟鄒寒笙不知在說些什麼。
瞧見姬梓昭進了院子,鄒寒笙整個人的氣場都跟着拉低了不少。
“既是來太醫院當差,就拿出一個當差的樣子,整日遊手好閒在宮裏面閒逛,當真以爲兩位院判忙碌無暇顧及太醫院,就敢正大光明的放肆了?”鄒寒笙這話並沒有指名道姓的說是哪個,平日裏他也沒少用同樣的方法旁敲側擊太醫院裏的其他人。
礙於他是鄒院判的兒子,就算是太醫院內資歷老的太醫也都會裝作沒聽見。
但息事寧人這四個字,姬梓昭從來不會用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