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梓昭既是敢特意留着五萬兩的數目膈應五皇子，自是就不怕被查。
想要在她的地盤上動手動腳的，也要看她給不給這個臉。
落紅現在一心厭惡着姬梓昭，對姬家女子更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如今得了五皇子的命令，自是暗中派人仔細的查探着。
只是四大醫館卻嚴密的跟個鐵通似的，接連打探了許久都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原本還意氣風發的落紅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將消息轉告給了五皇子。
謝璟舟看着跪在面前的落紅，更是怒火攻心。
越是什麼都打探不出來，謝璟舟就越是懷疑姬梓昭跟四大醫館的關係。
但懷疑是懷疑，所謂的證據卻是丁點看不到。
這就好比明明能讓你味道肉香味，就是吊着你不讓你看見肉擺在了哪裏。
才一個晚上的時間，謝璟舟嘴上就是燎起了好幾個火泡。
如今，謝璟舟連喫飯都張不開嘴，纔不到幾日的時間，人都是瘦了兩圈。
可不管謝璟舟這邊如何抓心撓肝，已改變不了七皇子隨軍出行的事實。
因是皇子隨軍，朝廷連同軍隊都是不敢馬虎半分。
謝璟麒爲此還特意前往了一趟軍營，點名讓韓靖宇跟隨左右。
礙於上一次在洛邑時，韓靖宇一直護着七皇子周全，這次孝昌帝自然准許。
韓靖宇出征，身爲韓靖宇身邊的一把手姬梓繡自也是要一併跟隨着的。
年紀輕輕，便是有兩次跟隨皇子一同上戰場的機會，這可是很多人求都是求不來的，消息一出，可是讓軍中不少老兵都是紅了眼睛。
姬梓昭知道，七皇子這是有意提拔二妹妹。
只是礙於皇上對姬家的戒心，所以才只是點了韓靖宇的名字。
如此看來，七皇子也不是真的心大。
不管如何，這次這隻哈士七的智商還是在線的。
對於姬梓繡的出征，姬家人可謂是喜憂參半。
尤其是二夫人俞鳳蘭，又是哭又是笑的。
喜的是女兒愈發的出息了，能夠爲姬家光宗耀祖了。
憂的是戰場無情，若當真有個什麼青瓜豆腐的，可是要怎麼辦？
可不管是擔憂還是歡喜，已經定下的事情自是無法改變的。
出征這日，本該孝昌帝親自在宮門前送大軍出行的。
結果卻臨時傳來消息，說是熹貴妃夜感風寒，一併不起，如今人正是昏迷着。
一向偏愛熹貴妃的孝昌帝，自然是要往華清宮的。
結果這人一進去，就是再也沒出來過。
等到了出發的時辰，仍舊遲遲未見皇上的身影，只有跟在皇上身邊的豐谷，帶着皇上的口諭前來，算是給大軍加油打氣了。
鳳儀宮裏，之南小心翼翼地道，“大軍已經出行，皇上還在華清宮不曾出來。”
鍾皇后冷笑着道，“一把年紀了，仍舊還是拿着曾經手段出來丟人現眼，她玩不膩歪，本宮都是看得膩歪了，也就皇上那個冤大頭喜歡無病呻吟的調調。”
之南擔憂的道，“聽聞大軍等了足足一刻鐘，熹貴妃真的是……”
“就算她風寒又如何，依舊也改變不了小七隨軍出行的事實，她喜歡病着就讓她病着好了，反正誰遭罪誰心裏清楚。”
鍾皇后懶得在堵心的人身上浪費時間，頓了頓又道，“如今大軍都是出行了，適齡皇子們選妃的事情怕也是不能再繼續拖了，華清宮那邊仍舊沒有把姬梓昭的畫像送過來的打算？”
之南搖了搖頭。
若是現在不送的話，怕真的就是留了下來。
鍾皇后嗤笑一聲，“怕是看出姬梓昭的本事，想要吃回頭草了，可本宮偏生就是不會讓她如意的，去，把老四給本宮喊過來。”
想要從本宮的飯碗裏搶肉，真當本宮是死的不成。
若是熹貴妃當真有本事把姬梓昭搶走，她就把皇后的位置一併讓給她來坐！
潼臨一戰，備受矚目。
只是鍾家老將軍年邁是不可爭的事實，哪怕是身穿鎧甲，仍舊難掩滿頭白髮。
再加上身邊還跟着一個吊兒郎當的七皇子……
這對組合怎麼看，怎麼都讓人提起不起信心。
以至於，隨着大軍一路浩浩蕩蕩的走向城門，送行的百姓簡直少的可憐。
韓靖宇輕聲道，“潼臨一戰險阻萬分，百姓們自不希望給鍾家老將軍施加壓力。”
如此安慰的話，鍾家老將軍如何聽不出來？
爲禹臨打了一輩子的仗，結果卻因爲年紀而失去了民心。
這種心酸，不可控制，更不可逆轉。
韓靖宇見鍾家老將軍沉默不語，心裏何嘗不酸楚。
如今鍾家老將軍的樣子，怕就是他以後的結局吧。
謝璟麒卻是完全不在意，哼哼唧唧地道，“一羣沒眼光的凡夫俗子，小爺的英勇豈是這些凡人能夠理解的？”
纔剛還頗爲感傷的氣氛，像是瞬間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韓靖宇，“……”
鍾家老將軍，“……”
真的，跟七皇子這種另類在一起，就是想難過一會都是奢侈。
大軍走出城門十里，忽然就看見不遠處的涼亭站着一抹清瘦的身影。
清顏藍衫，青絲墨染。
只需往那裏一站，便讓人移步開眼。
姬梓繡一眼就認出了長姐，激動的攥緊了手中的馬繩。
只是大軍前行，斷不能因爲了一人而耽誤了時辰，鍾家老將軍只是准許姬梓繡當先走去隊伍的前面，再是等待着大軍抵達一同出發。
哪怕只是一會，姬梓繡都欣喜的不行，忙策馬前行。
姬梓昭從小便是被家中男耳濡目染，當然知道軍規不可破。
見二妹妹策馬停在對面，淡笑頷首，並不予上前半分。
姬梓繡就這麼坐在馬背上看着長姐，想着自己曾經對長姐的種種誤會，就是懊惱的紅了眼睛，若是時間可以重來，她真的希望能多跟長姐呆在一起，哪怕什麼都是不說也好。
只因這種心安的感覺，只有長姐才能給她。
大軍緩緩將至，就連剛剛還懶散的謝璟麒都是挺直了腰板。
韓靖宇忍不住偷笑，能降服七皇子的，怕是這天下也只有姬家大姑娘了。
姬梓繡眼看着大軍抵達，哪怕再是不捨，也還是調轉馬頭回到了隊伍之中。
鍾家老將軍拿人手短，難得主動的對姬梓昭輕輕頷首了下。
本不過就是一個客套的禮節，卻見姬梓昭忽然就是開了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唯獨踏平才得以天下盛事！望忠勇侯青常在，鮮衣怒馬，搏出驚濤駭流，姬梓昭在皇城靜候大軍凱旋之佳音！”
姬梓昭聲音鏗鏘，字字清晰。
鍾家老將軍僵住全身，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幾十年前。
那時的他意氣風發，滿心羨慕的看着好友的孫女兒爲其鼓氣加油。
卻不曾想到，如今同樣的話，卻是說給了他。
沒有百姓護送如何？
沒有皇上助威如何？
單憑這一席話，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