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時,姬梓昭接到了薛伊諾的帖子。
地點就定在了曾經喝茶的那處茶樓裏。
姬梓昭想着確實挺長時間沒見面了,順便就是讓人也給鍾家送去了帖子。
鍾芯宜想着之前跟姬梓昭有過誤會,不好單獨出現,便特意提前來找姬梓昭同行。
姬梓昭明白鍾芯宜的想法,也不說破,帶着她一同來到了茶樓。
薛伊諾和徐美清都是已經到了,只是在看見鍾芯宜時,二人都表示很是震驚。
鍾芯宜也不喜藏着掖着什麼,便是將後續跟姬梓昭之間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徐美清,“……”
原來還能這樣啊。
薛伊諾,“……”
連敵方的同營都能變爲己用,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就是牛!
薛伊諾的性子也是大大咧咧的,很快就是跟鍾芯宜混在了一起。
只是這次聊得比較勁爆,畢竟是關係到皇子們的大婚。.七
聽聞薛伊諾被三皇子的母妃留了畫像,徐美清被六皇子的母妃留了畫像,而鍾芯宜的畫像則是被皇后娘娘私留了。
鍾芯宜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肥水不流外人田也是情理之中的。
薛伊諾琢磨着道,“難不成皇后娘娘是想要把你嫁給四皇子?”
鍾芯宜趕緊擺了擺手,“怎麼會呢。”
薛伊諾又道,“七皇子那就是個不着調的,皇后娘娘若真把你嫁給七皇子當妃,豈不是害了你,四皇子雖不受皇上重視,可爲人溫潤又知禮,你嫁過去準沒錯,我可是聽聞有好多閨秀都衝着四皇子使勁呢。”
姬梓昭正舉起茶盞,聽了這話,手腕微微一顫,茶水就是灑了出來。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麼了,一提起四皇子就跟踩着了尾巴似的。
姬梓昭正心煩,就聽見鍾芯宜的聲音輕輕響起在了耳邊,“梓昭你可別多心,我開始也以爲姑母是要把我嫁四表哥的,爲此我還特意找過四表哥,結果才知道鬧了個烏龍,姑母是打算讓我嫁七表哥的。”
姬梓昭就是好奇的看着鍾芯宜,不明白她爲何偏偏要跟自己說這些。
難道自己的表現就事態的如此明顯嗎?
鍾芯宜笑了笑又道,“四表哥跟我說,他是真的一直拿我當妹妹,他確實是有個想要照顧的人,但好像那個人不大喜歡被他照顧着,我就覺得那個人說的八成是你,畢竟你是唯一一個被四表哥領進我家的。”
姬梓昭,“……”
你這邏輯我當真不敢恭維。
徐美清看着跟姬梓昭說話的鐘芯宜,心裏亂亂的。
薛伊諾見狀湊了過來,“喫味了?”
徐美清搖了搖頭,“大選並非是你我能夠做主的,七皇子曾救過我,不能嫁他雖說是遺憾,但我最希望的是七皇子能好好的。”
鍾芯宜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嫁給七皇子後,自也能讓七皇子的腰板更硬。
雅間里正說着話,忽聞窗戶外面吵鬧了起來。
幾個人好奇的走到窗邊朝外望去,就見一行隊伍正從街頭緩緩而來,領頭的正是鍾家的老將軍。
鍾芯宜一看見祖父,眼眶就發紅的厲害。
姬梓昭瞧着鍾芯宜的表情不對,正仔細想着,就見鍾家老將軍翻身下馬,帶着人走到一商戶的門口,將此番前往潼臨的聖旨舉了起來。
原來,鍾家老將軍這是想要讓百姓捲款,出征潼臨。
可無論是鍾家老將軍如何保證,商戶都拒不捐出一文錢。
鍾家老將軍無奈,只能單膝跪地道,“潼臨乃我禹臨疆土,怎可被外敵入侵!我鍾天良對天發誓,此番征戰潼臨,定不負皇恩所望,百姓所盼!”
商戶們卻是不爲所動,“你如何打仗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憑什麼給你拿銀子!”
更是有很多的商戶,直接關上了鋪子,對鍾家老將軍退避三舍。
身邊的副將看不下去,將鍾家老將軍攙起道,“您身爲禹臨功臣,怎可爲這些平民百姓彎曲膝蓋?既百姓不想國泰民安,您又何必這般執着?”
鍾家老將軍卻道,“百姓爲己乃是人之常情,但我身爲禹臨忠勇侯便就是死,也要守護着禹臨百姓們的安康,潼臨是小,但卻也是禹臨不可分割之地!”
語落,鍾老將軍翻身上馬,又是帶着人前往了另一條街道。
秋風中,鍾老將軍紅色的大氅逆風飛揚,滿頭白髮梳得一絲不苟。
哪怕是在歲月和戰爭的洗禮下,他的腰身已再難挺拔,坐在馬背上也永不彎腰!
鍾芯宜看着這一幕,早就是哭成了淚人。
徐美清也是心裏不舒服,“鍾家老將軍已年過六旬,這些人怎忍心如此對待!”
薛伊諾忍不住破口大罵,“就是一羣沒有良心的白眼狼,要我說鍾家老將軍就不該管,任由西戎人打過來,看這些人還有沒有今日的冷漠和囂張!”
姬梓昭看着窗外的一幕,捏着窗沿的手早已根根泛白。
疼痛泛着酸澀,一點點的涌上心頭,瀰漫上眼睛,堵得鼻子陣陣發脹。
這樣的鐘老將軍,讓她想起了曾經的祖父,父親和叔父們。
他們也是如此,爲了禹臨的安康一往無前,毫無怨言。
就算是最後被自己人捅了刀子,怕也是無怨無悔。
姬梓昭吞嚥下喉嚨的酸澀,看向身旁的鐘芯宜,將聲音壓到最低,“不哭了,沒人幫我來幫,沒人出銀子我出便是。”
鍾芯宜震驚地擡起頭,以爲自己聽錯了什麼,“真,真的?”
姬梓昭點了點頭。
軍事面前,不打誑語。
這是姬家人骨子裏對軍人的一種信仰和敬畏。
而若此事一直都是在朝中鬧騰,姬梓昭確實沒辦法伸手。
但若涉及到了外面,她便是就有力挽狂瀾的餘地了。
鍾家老將軍花甲之年帶兵征戰,她怎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孤軍奮戰!
姬梓昭算計着心裏的章程,“有沒有辦法幫我聯繫到四皇子,讓他去鍾家一趟?”
鍾芯宜忙道,“說來也是巧了,四表哥正跟七表哥在府上議事。”
姬梓昭點了點頭,示意鍾芯宜無需再多說。
經歷過剛剛的那一幕,雅間裏的幾個人,也沒有再閒談下去的心情了。
薛伊諾忙着回家動員自己爹捐軍餉,連招呼沒打就是跑了。
徐美清告訴鍾芯宜彆着急,她也回家想想辦法。
鍾芯宜當然知道,能得薛伊諾和徐美清的幫忙,都是沾了姬梓昭的光。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背靠大樹好乘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