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昌帝看着連話都是不敢說的一衆大臣,真心覺得他們活着還不如死了。
省得他看着也是心煩!
一羣整日只知道在朝堂上噴吐沫的書呆子,事到臨頭一個比一個不中用,若是姬正雍還在的話,怕早都是帶兵抵達潼臨了。
一想到姬正雍,孝昌帝也是跟着愣了一下,一股莫名的煩躁就是涌上了心頭。
孝昌帝當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他是皇上,是這個禹臨的九五之尊,有人想要撼動他手中的皇權,他不過是提前防範又何錯之有?
只是如今潼臨的戰事已傳進主城,主城的百姓也是人心惶惶。
爲了能讓主城的百姓安心,孝昌帝大手一揮,乾脆帶着皇子們在皇宮裏遊山玩水。
皇室的其樂融融,便是主城百姓最好的寬心丸。
結果可是苦了太醫院的太醫們,整日提心吊膽的跟在一衆主子後面。
主子們坐着,他們站着。
主子們喫着,他們看着。
當然,這樣的事情,自然輪不到吏目們出面。
反正姬梓昭也是習慣了在太醫院翻開醫書和病例的日子,倒也不覺無聊。
這日,姬梓昭正是在太醫院裏當值,就看見一個宮女進了院子。
太醫院的老吏目一見那宮女,忙跑出院子,一臉笑容地攀談着。
一個在宮中當值的官員,竟是對一個宮裏的宮女如此殷勤,可是引得一衆新進宮的吏目和恩良生們交頭接耳地張望着。
姜廣晟一直想要跟姬梓昭說話,剛巧藉機就是走了過來,“來了這皇宮之後,當真是日日都在長見識,也不知是哪個宮的宮女,竟有如此殊榮。”
正是看着病例的姬梓昭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
旁邊的老吏目可是吃了不少內務府給姬梓昭送來的糕點,本着提醒的好意,湊過來輕聲道,“還能是哪個宮的,自然是熹貴妃宮裏面的了。”
聽見熹貴妃三個字的時候,姬梓昭和姜廣晟都是一愣。
在這宮裏面,誰不知道熹貴妃的身體一直都是鄒院判一手照顧着。
只是奇怪今日並非鄒院判當值,也不知熹貴妃派人來是做什麼。
屋子裏的衆人正好奇着,就是見跟小宮女攀談了半天的吏目,帶着小宮女進了門,更是指着姬梓昭的方向道,“雲晗姑娘,那位就是姬家大姑娘了。”
衆人聽着這話都是一愣。
雲晗則是看向姬梓昭道,“熹貴妃身體有些不適,特傳姬家大姑娘前去問診。”
不輕不重的話落進其他人的耳朵裏,無疑不是一道炸雷。
熹貴妃那是什麼身份,就是宮裏面那些資歷老的太醫都是沒資格去問診,結果現在竟是點名找一個吏目?
姬家大姑娘這是什麼運氣!
只是在一衆羨慕的注視下,姬梓昭卻起身道,“微臣只是吏目,怎可僭越。”
兩世爲醫的姬梓昭心裏很清楚,沒有人不怕死。
越是站得高的人,便越是惜命。
正是如此,如熹貴妃那樣的人,又怎麼可能輕易找她問診?
明知是陷阱還打算讓她眼巴巴的往下跳,她可沒那麼傻。
還在羨慕的衆人,“……”
人跟人之間的差距,真不是用尺能夠衡量的。
看看人家姬家大姑娘,連拒絕都拒絕的如此心平氣和。
再看看他們,連被點名出診的資格都沒有。
唉!
雲晗明顯愣了一下,沒想到姬梓昭竟敢回絕,臉色也是有些難看了,“熹貴妃讓你問診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哪裏來的資格拒絕?”
姬梓昭目色淡然,看着雲晗一點也不怵,“正是因爲熹貴妃身份尊貴,微臣才更不敢拿熹貴妃的身體開玩笑,還是說若當真出了瓜葛,你能擔待得起?”
雲晗聽着這話,臉都是白了。
就算她是熹貴妃身邊的貼身宮女,這種擔待她也是擔不起的。
雲晗是真的沒料到這姬梓昭如此難纏,想着熹貴妃之前的交代,厲聲厲色的再是開口道,“聽聞前段日子姬家大姑娘接了忠勇侯府的帖子,就算是忠勇侯府先下的帖子,難道姬家大姑娘就不是僭越了?”
姬梓昭心裏一沉。
連她去鍾家的事都是給打探的一清二楚,果然是有備而來。
雲晗頓了頓又道,“忠勇府就是去得,熹貴妃那邊就是去不得,當真是好大的膽子!改明兒個我倒是懇請熹貴妃親自問問忠勇侯府,怎麼就是比熹貴妃的身份還要尊貴了!”
這番話,可謂是說的字字見血,跟剛剛說的話完全不同。
姬梓昭心裏明白,只怕這話是有人故意交代雲晗說的纔是。
若是單獨的就事論事,姬梓昭倒真的是不怕。
但很明顯,熹貴妃現在咬住的是忠勇侯府。
當初鍾芯宜打着忠勇侯府的旗號送帖子,是爲了給她長臉面,如今她當然不能把忠勇侯府往火坑裏面推。
熹貴妃是皇上最寵愛的貴妃,在後宮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若是要讓熹貴妃死咬着不放,忠勇侯府以後的日子怕是要難過。
“不知熹貴妃可是有什麼病症?”姬梓昭看向雲晗詢問着,不管如何,總是要先把忠勇侯府給摘出來纔是。
雲晗見姬梓昭鬆了口,態度又是傲慢了起來,“有些頭疼胸悶,其他的我便是不知了,若我都知道,還用你們這些人做什麼。”
這話說得可是不怎麼好聽。
只是在場的衆人礙於熹貴妃的身份,根本無人敢露出一絲不悅。
姬梓昭照例抓了一些對應症狀的藥材放進了藥箱裏,便是跟着雲晗出了門。
從太醫院到熹貴妃的寢宮並不近,七擰八拐的走了一炷香都是還沒到。
走在寬敞的青磚路上,姬梓昭的心裏一直琢磨着剛剛發生的事情。
太醫院的太醫出宮問診確實需要報備,這種事雖並非是什麼祕密,卻也完全不需要跟宮裏面的主子們彙報。
如今熹貴妃身邊的宮女卻是知道的如此清楚,只怕是有人故意告知纔是。
也就是說,太醫院內有熹貴妃的人!
這對於姬梓昭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正午的陽光又辣又足,曬在身上跟被火烤似的難受。
姬梓昭看得出來,雲晗這是故意在繞路,卻沉默着什麼也不說。
她被曬着,難道雲晗就輕鬆了?
說白了,還不是要陪着她一起在日頭下面烘烤着。
再者,以前在府裏頂着太陽鍛鍊筋骨也是經常的事,如今這點熱對於姬梓昭來說還真的不算是什麼。
而且姬梓昭本來還在想着如何脫身呢,如今倒是有了章程。